魔法是一门需要传承和交流的技艺,席恩大陆的法师们往往会以集会的形式聚在一起,共享知识、相互切磋、彼此学习,形成源远流长的师承和同门关系。
奥维尔男爵问出这个问题,显然是在打听周青阳的背景来历。
很遗憾,周青阳只是一个半路出家的野生魔法师,没有任何师承,但这并不妨碍他扯虎皮拉大旗。
他抖了抖法师长袍,双目微闭,淡淡道:“我们行走于黑暗,服从于光明。”
“什么?”奥维尔男爵闻言,眉头一皱,陷入疑惑。
他知道法师之间喜欢用“口令”“谚语”“箴言”一类的方式自报家门,但他从未听说过这句话。
看见男爵的反应,周青阳冷笑一声,面露倨傲之色,道:“呵。看来奥维尔先生还没有资格听闻鄙人的师承。”
唰的一下,很快啊,奥维尔男爵的冷汗一下子淌了出来。
“莫非您来自……荒岭?”
周青阳笑而不语,默默摇头。
“湛蓝法师学院?”
依旧摇头。
“寒霜堡?”
还是摇头。
转眼间,奥维尔已经将整片大陆上排得上号的法师势力都历数了一大半,除开——铁心城。
此时,奥维尔男爵心中已经有了答案。
此人必定师承于铁心城中的某个法师集会,甚至有可能是传说中的“秘三家”。
众所周知,精神力修炼法一共有三种,但极少有人知道,三种精神力修炼法分别发源于三个法师集会。
冥思法,来自超然世外、醉心魔法的真理集会。
受难法,来自苦行终日、寻求解脱的原罪集会。
实践法,来自积极入世、求新求变的进步集会。
如果奥维尔男爵不是侥幸与“那位大人”相识的话,恐怕也不会知道这些秘辛。
此子……断不可小觑!
奥维尔男爵掏出手帕,擦了擦额角的汗珠,语气陡然变得尊敬起来:“法师先生,听说您有一些建议,关于我领地的长远发展,实不相瞒,我眼下正面临着一些棘手的问题,急需您这样的智者来给出解答。”
“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们不妨移步室内,喝两杯上等金麦酒,再慢慢讨论这些问题……您看怎样?”
“带路。”
周青阳大手一挥,将双手负在身后,一副目中无人的样子。
奥维尔男爵见周青阳如此傲慢,更加笃定了之前的猜测,拉开车门,挪动肥硕的身躯下车,看样子是打算亲自带路。
男爵大人这般作态,让周青阳身后的追随者们陷入了极大的震惊当中。
“保罗先生难道是某位传奇法师的学生?”
“保罗先生难道是荆棘领主的公子,正在微服私访?”
“不知道保罗先生觉得我妹妹怎么样。”
“可惜玛莉年龄太小,或许可以等上几年”
……
众人的惊讶尚未消退,奥维尔男爵已经越过那名链枷卫士的保护,快步向周青阳走去。
就是现在!
周青阳眼神一凛,心道了一声得罪,随即捏碎手掌中的那枚纯净灵魂结晶,夺魂邪戒吸收逸散的灵魂之力,发光发烫。
在灼热感达到顶峰时,他猛然将手伸出斗篷,正对前方。
奥维尔男爵眼中,一抹刺目的血色光光不断放大、接近,速度极快,完全无法作出任何回避。
在血光触及躯体之前的刹那。
奥维尔男爵别在衣服上的银质胸针忽地放出一股深沉的黑光,轻松地将血光阻隔在外。
……
眼见偷袭无效,周青阳陷入了莫大的危机感当中,不仅没有慌乱,反倒越发镇定。
事已至此,如果停手的话极有可能会连累吉姆先生等人一起送命,不计代价强行杀掉奥维尔男爵也会死于士兵们的报复。
唯一的破局之道是……
挟男爵以令诸卒!
他做出了抉择,右手向前一探将奥维尔男爵拉到自己身前,左手并掌成刀架住那肥猪一般的脖子,高速流动的风刃依附于掌锋之上,锋锐胜过刀剑。
见此惊变,无论是支持者们,还是伯台堡的守军们,都纷纷拔出了武器,彼此对峙。
更准确地说,是十三名抗议者被近百名士兵团团围住。
“法师,放开奥维尔大人,我可以考虑给你留一副完整的骨头。”链枷卫士出声威胁。
“哈哈哈。”
周青阳故作癫狂之态,咧嘴露出狞笑:“来,试试,看看是你快还是我快。”
“法师……你到底想要什么,告诉我,不要伤害奥维尔大人!”军士长眉头紧锁,面色极其难看,毕竟是他把男爵叫过来的。
“我要的东西很简单,”周青阳顿了顿,“第一,让我的朋友们离开。”
“第二,无条件放行,让所有商旅都通过关卡。”
“就这?”这两个条件有些出乎军士长的意料。
倒不是太高,而是太低了。
让这些人离开不会有任何损失,放行所有商队和旅者倒是会少挣不少克朗——但也仅仅是少挣一些,根本不会伤筋动骨。
“就这些。”周青阳低下头,勒住男爵脖子的左手加大了力度,同时风刃向皮肤又贴近了些。
“您觉得呢,男爵大人?”
奥维尔男爵感受着颈部皮肤上的刺痛,思维被恐惧和惊慌占据,颤声道:“我,我觉得您提的条件……很合理。”
“合理的话,要不要落实呢?”
“要,要,”奥维尔男爵转头看向军士长,大声喊道,“该死,鲁特,你还在干什么,快让士兵们放下武器,还有,打开闸门,让所有人都过去!”
“遵,遵命……男爵大人。”
……
滞留在伯台堡前的商旅们听到了一个振奋人心的消息。
奥维尔男爵感念民众奔波不易,决定放开伯台桥的关卡,允许所有人无条件通行,但仅限天亮之前。
因多日的等待而变得死气沉沉的人们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收好帐篷,整顿好行李,再给马套上缰绳,挥舞长鞭,在此起彼伏的啪啪声中,整支队伍缓缓行进起来。
他们心中充满对奥维尔男爵的感激,在心中将那个叫保罗·埃尔的法师痛骂了一遍又一遍。
居然想忽悠我去反对一位如此怜悯、慷慨的贵族,真是坏到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