摆设雅致,古色古香房间中。
刚从外面回来,身穿锦绣青衣,相貌清俊气质出尘的年轻男子,手握一截奇异光泽的奇木,眼中现出兴奋,口中喃喃。
“有了这截奇木,应该就够了!”
他随即闭上双眼。
云雾缭绕,缥缈如仙境,数十步见方。
沈湛再睁开眼,左右看了看,已来到那个熟悉的地方。
依旧那般模样,没什么变化,上不见天,下不见地,像处于九天云端之上,空旷无物。
唯有一面墙壁,矗立在中央,引人注意。
“这处地方,我觉醒前尘记忆后,随之出现我脑海里,算一算已有两年多。”
站在墙壁前,身量颀长,锦绣青衣的沈湛,面露回忆。
这世自己生在类似古代南淮豪商之家,有十八年胎中之迷,直到爹娘外出行商,在江上遇难,自己大悲一病不起,迷迷糊糊才觉醒前尘记忆。
然后脑海里便多出这样一个地方。
中央的墙壁,并非光秃秃的一面墙壁,而是一面画壁。
一方色彩略显黯淡的画壁。
画壁上,描绘了一副画面。
一间房间中,须发皆白的老人躺在塌上,衰老得不成样子,一副寿命将终的模样,他取出一面奇特威严的古镜,交给床旁的一位中年文士,似在交代着什么。
“这副画壁,我看了已不下千次,今日该有些不一样的变化了。”
沈湛目光微凝,神情感叹。
画壁初时为灰白,自己进入这里后,脑中多出一段信息,可献祭各种非凡之物为画壁增添颜色,一点点开启画壁。
等到画壁彻底开启会发生变化。
几年下来,四处搜寻奇特之物过程,从听到的奇闻异事里,发现这个世界并不简单,有妖魔,有仙神,甚至妖魔离人世从不遥远,反倒仙神不知为何已渐无踪迹。
至今,画壁的颜色只剩一点就能完备。
“两年多了,就让我看一看你究竟会发生什么变化!”
沈湛神情期待,带有一丝紧张,自怀里取出一截奇特的木头,低头看了看。
外界之物可通过他,带入这片地方。
褐色木头上闪烁一股灰亮的金铁光泽,拿在手中出乎预料的重,更甚铜铁,屈指轻轻一弹,竟有铿锵之音。
这是他听到消息,早上和一起长大的侍女湘灵去乡下,在一户人家收的,花了一百多两银子,得到奇木后,他迫不及待和侍女坐马车回府。
因为算上这截奇木,大致已够彻底开启画壁。
其实他手头还有一件称得上奇异的东西,但事关他侍女湘灵的身世,他的侍女湘灵,是沈父沈母早年外出经商,在湘水河畔捡到的弃婴。
然后在沈父沈母去世后,他在沈母房间里收拾遗物时,意外发现一件水火不侵的襁褓。
襁褓事关湘灵的身世,他不好动用开启画壁。
木头由实物渐渐化作虚幻,化作一道白光被画壁吸收,画壁上的颜色更加鲜明,不再有一点黯淡,上面突然泛起一层清光,神秘玄异。
整副画壁变得栩栩如生,好像要活过来一样。
“画壁之后,一方虚幻夹杂真实的世界……”
清光亮起的瞬间,沈湛接收了一些信息,神情震动,明悟了画壁开启后的所发生的变化。
“画壁开启后,我可以进入画壁后所藏的一方世界。”
画壁的一侧,出现一行行龙飞凤舞的文字。
【隋汾阴候生,天下奇士也,王度常以师礼事之。临终,赠度之以古镜,曰:“持此,则百邪远……”】
洋洋洒洒数百字。
“介绍画壁世界的文字?”
沈湛迟疑着看完一切,双目一亮。
“似乎是一篇传说……我前世好像听过这篇传说。”
画壁上为一个传说,名作古镜记。
传说隋时,有位天下奇士候生,临死前把一面黄帝遗留的照妖古镜,传给一个常把他当做老师请教问题名叫王度的人。
号称上古黄帝曾仿月圆之数,铸造十五法镜,第一镜横径一尺五寸,此后各相差一寸,那面古镜是第八镜,八寸大小。
古镜记以古镜为名,主要讲述围绕古镜发生的事,古镜初时在王度手中,后又由王度交给他外出游历天下的弟弟王勣,挟带古镜,不断铲除所遇妖邪。
死在古镜下,有妖邪,精怪,鲛人各种异类。
“过程枯燥乏味,遇上妖邪,镜光一照,打回原形,再一照诛杀妖邪。”
看着画壁上文字,沈湛目露兴奋。
仿佛流水账一般,在某地遇上某个妖怪,然后古镜一照,发威将之杀死,再描述一下死掉妖邪是何种妖邪,长什么模样,几乎没什么可读性。
不过,虽然文字枯燥,但乏味的描述,反而彰显出传说里照妖古镜的威能!
两个凡人手持古镜,不论什么妖怪都能一下照死,何等强大。
“天赐机缘,定要得到这面古镜!”
沈湛目光凝实,当即决定。
“如能得到这样一件神物护身,以后许多危险遇到都不用怕!”
最为关键一点——获取照妖古镜不难,古镜仅针对妖邪,仿佛黄帝专门炼制用于流传后世诛杀妖邪庇护人族,从未对人展现过威能。
“根据脑中信息,我进入画壁后会在传说刚开始的时段。”
王度得到古镜后,有不短一段时间,不清楚古镜玄异,自己上门拜访,请求见一见古镜,就有很大可能得到古镜!
这等机缘在前,沈湛思虑许久,心中有了计划,终于按捺不住,迈步走向泛着清光的画壁。
穿过画壁,他消失不见。
与此同时,现实中身躯亦跟着消失。
……
“让开,都让开!”
沈府,一群手持长棍的仆人被打退,惨叫后退。
身穿红裙,走路姿势妩媚,容貌有几分艳丽和妖里妖气的妇人,带着七八个膀大腰圆的健妇,抬着几口大箱子,强闯进府里,一直到候客的厅堂。
她带着人大模大样仿佛自家一般从容坐下。
等到侍女湘灵和府里管家忠伯,闻声赶来。
就瞧见红裙妇人坐在客位上,神态高傲的品着茶,身后数个凶神恶煞的健妇一字排开而站,气势吓人。
厅中摆了几口大箱子。
堂外二十几个鼻青脸肿被打趴在地不停痛叫的仆人。
“怎么回事?”
忠伯目露疑惑,回头呵斥道,二十几个手持长棍的汉子,居然拦不住几个健妇。
沈湛的侍女湘灵,模样十六七岁,虽眉间仍有些青涩,但小脸已出落得清丽可人,她看着带人闯入府里的红裙妇人,忍不住脸上浮现些许怒气。
“李管家,上次公子已明确拒绝和你家小姐的婚事。
你今日强闯沈府,打伤家丁,难道想逼我家公子强娶?”
几天前,艳丽妇人曾拜访沈府一次,自称姓李,为一大户人家的管家,替她们家小姐上门求亲。
求亲一般都由男方向女方求亲,女方向男方求亲着实少见。
不过以她家公子家境富裕,更是南淮城里出了名的清俊出尘,姿容不凡。
纵然数年前陈家小姐和她家公子解除婚约,跟随异人上山修行,她家公子声名上有了些瑕疵,明里暗里受了些嘲笑,但婚约才解除,第二日就有不少羞涩欣喜的各家小姐不少让媒人上门说亲。
她家公子烦不胜烦,闭门谢客,才渐渐消停。
“但以前来说媒的小姐,起码知晓找个媒人。
这个李家当真不知矜持和礼数,竟然直接让自家人来上门说亲。
被拒绝一次,第二次直接带人闯进府里。”
湘灵看着李姓妇人,眼中浮现怒火,气愤不已。
她实在被这种无理行径惹火了。
“湘灵小姑娘误会……”
面对质问,李姓妇人不缓不急放下茶盏,倒像主人面对上门质问的客人一样,笑道。
“我等被拒之门外,为完成小姐之命,迫不得已如此。”
不许李姓妇人再进门,是湘灵下的命令,她家公子本就讨厌这种事,而且她也不喜欢那个未曾蒙面不知礼数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李小姐。
但谁知李姓妇人果然像上一次说得一样还会再来,再来遭拒,竟直接带人闯门。
看样子来者不善,不会轻易善罢甘休。
“忠伯,去通知公子,问问公子如何处理。”
面对恶客闯门,湘灵暗暗侧头吩咐道。
她被沈父沈母自小在湘水旁捡到,抚养长大,沈父沈母出事前曾想收她为义女,在府里几乎如半个主人,可随意处置府中许多事。
但今日之事府里从未发生过,又关系到公子,必须通知公子,询问他的意见。
……
画壁世界。
热闹城中,一条偏僻无人的小巷。
沈湛眼前一黑,再一睁眼,眼前已突然换了一方天地。
他看了看身上,又看向左右,大感惊异。
“进来了,画壁内真的存在一方世界。”
小巷中,日光照过墙檐留在地上的阴影,墙角夹缝生长绿苔,地上青砖缝隙中外露一些黄土,以及小巷街口传来的喧闹声,一切都是那么真实。
按照他所得到的信息,画壁中蕴含着一方处于虚幻与真实之间的世界。
“虚幻是因为这方世界就像一场大梦,一切都可以说是虚幻。
但我献祭开启了画壁,如果把其中东西带出去,又会变成真实之物!”
沈湛神色认真,回想着得到的信息。
“但是有一点,如果我死在这里,现实会真的死去。”
沈湛眼底掠过一抹凝重。
他是真身进入这方世界,不能大意。
不过,如果是那段传说一开始的时段,其实并没有有什么危险。
正午时分,大日高悬,天空湛蓝。
沈湛仰头看了看。
“画壁世界里和现世之间时间流逝不同。
在这里待上十日,现世里过去一日”
这方世界的时间和现世不同,时间流逝慢了十倍。
“时间十分充裕,看看我当下在哪。”
沈湛快步走出小巷。
街道喧哗热闹,人来人往,车水马龙,两边摊贩在吆喝着,不知哪家的小姐带着丫鬟看着街边的胭脂,有梳着冲天辫的小孩在街上追逐打闹。
空气中传来些许甜点的气味。
一副市井百象,一切都那么真实。
驻足看了数息,他才旁敲侧击询问一下路人所在何地、何时,得知这里是河东绛州,大业七年五月。
得知这个地点和时间,他暗暗舒了一口气。
“文字中记载,正是今年今月,王度辞去御史之职,回到河东,遇上候生逝世,得传古镜,等下个月,王度就会启程回到长安。”
河东绛州正是王度的家乡。
向路过的人询问王度的府邸。
王度出身太原王氏,名门望族,官宦世家,自身也官至御史,即便已辞官,亦是当地名流,他所住府邸,当地不少人都知道。
沈湛轻而易举问到,得知在城北的某条街上。
“现在该想一想,如何从王度手中得到古镜。”
他目露思索。
王度手中的照妖古镜,着实是宝物,不论何种妖魔,被镜子照一照都要被打回原形,再一照当场伏诛,百邪俱要退避。
但并不阻止人的靠近。
只要让自己见到古镜,便不难得到。
“唯一难点在于我要见到王度,让他拿出这面古镜给我看一看。”
他想了想,看了眼腰间所佩玉佩,走向街上一间当铺。
……
一个时辰过后,云雾缥缈之地。
沈湛从画壁世界里退出,站在画壁前,手捧一面威严不凡的古镜,一向很少外露情绪的他,眼中亦难掩一丝激动。
“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