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父亲大人的实验是否能够成功。”
雪莉举起了左臂,看着那些骇人的伤疤怔怔出神。
“也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
“可我知道的是,比起上面,待在这里不会饿肚子,也不会有陌生人突然闯入屋子来找我们的麻烦。”
“曾经带着我和诺娜一起逃难的马恩叔叔,有试过带我们在市区寻找一份工作,可我们是从城东来的。”
“我们没有合法的身份没有干净的衣服,也没有固定的住所,那里的人无论如何也不肯收下我们,甚至喊来了卫兵把我们赶了回去......”
雪莉的胳膊垂了下去,平静的诉说着一切。
“再后来就连马恩叔叔也抛弃了我们,所幸也是那个时候,我们遇到了潘多拉大人。”
“他声称我和诺娜的身上有着特殊的天赋,而后就收养了我们。”
雪莉笑了笑,那双黯淡的眸子里,也渐渐有了一丝色彩。
“父亲大人会温柔的对待这里的每一个人,也会尽量满足我们的要求,比起过去,现在的我们或许更有活着的感觉。”
她抬了抬眼,看向了坐在桌前一言不发的诺依拉。
城东区,原本还算是块偏僻宁静的居住地,可随着与帝国的战争加之愈发严重的黑潮问题,由此而产生了大量的难民。
而海伦,这座富庶的中心城市便自然成为了他们的主要目标,随着难民愈发的涌入从而逐渐导致了本地居民,以及贵族们的不满。
最终,在王室的正式命令之下,最为偏僻的城东区便成为了用以收容难民的指定场所,可随着难民数量的愈发膨胀,上层的老爷们也就渐渐选择了遗忘。
伊凡曾不止一次从他人的嘴里听到过有关那里的消息,可无一例外皆是一些不堪入耳的负面情报。
城内的人们似乎很乐意在工作之余亦,或者茶余饭后将那些骇人听闻的传闻当作用以消遣的故事。
可直到亲眼所见,伊凡才开始隐约的明白,事情究竟有多么的糟糕。
听完雪莉的倾诉,着实令人不知道应该继续说些什么。
一旁的纳罗低下了头,盯着桌上的茶杯出了神。
而诺依拉,则是一脸的毫不关心。
身前,那个叫做克希拉的孩子睡得很是香甜,脑袋轻轻靠在了伊凡的肩膀之上。
“我还是第一次看见克希拉大人的这副样子......”
“平日里除了父亲,她从未接近过任何人。”
看着那副惬意的模样,雪莉缓缓向前走出了几步站在了伊凡的身侧,弯腰注视起了对方那张熟睡的小脸。
“说起来这孩子也是被收养的么?”
伊凡看了看身前的克希拉,对于这个古怪的家伙,心里不由得充满了好奇。
“我不知道......”
“但父亲曾经说过,克希拉大人是帮助研制解药的关键。”
听到这里,伊凡的目光渐渐转向了雪莉。
“解药?”
“恩,能够治愈诅咒的解药。”
这话,同时吸引来了一旁诺依拉的目光。
“除去实验的目的,父亲大人偶尔也会带来一些感染了诅咒的病患,大部分情况下那些药水都能够起到很好的作用。”
“可偏偏解药对诺娜却并没有起到作用,也不知道她现在怎么样了......”
雪莉的语气听起来有些焦虑。
能过治愈黑潮诅咒的解药,莫非那就是潘多拉口中能与黑潮共存的办法?
想到这里,伊凡看向了正在用手指拨弄着空茶杯,一脸无聊的诺依拉。
“解药的事情,你怎么看?”
她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在犹豫片刻之后,将面前的茶杯拨至了一旁。
“我不知道。”
不知为何,自从踏入了这里,诺依拉的情绪便一直都是那样的糟糕,脸上始终都是一副闷闷不乐的阴郁表情。
伊凡也不明白,这小家伙究竟是不是在生着自己的闷气。
不一会,透过屋内传来的阵阵怪异气味,逐渐引起了一阵小小的骚乱。
“这是......蘑菇加上臭鱼干的味道?”
只见纳罗抽了抽鼻子,脸上露出了一副颇为嫌弃的表情,那两只藏在兜帽下的小耳朵也明显的塌了下去。
那股味道实在是过于刺鼻了一些,令一旁的诺依拉也不由得捏起了鼻子。
“好臭......这是在做什么......”
在场之中,唯独雪莉的表情依旧没有太大的变化,只听她平静的说到。
“是煮粘肉的味道。”
“粘肉?”
一个从未听过的名词,不过单单是从气味上来判断,指定就不会是什么好东西。
“恩......您也从未听说过么?据父亲所说那是一种生长在湿暗角落里的特殊植物。”
“因为生长的很快,所以成为了这里的主要伙食,不过处理起来十分的麻烦,所以偶尔也会有外面的同伴送面包进来。”
雪莉的话算是印证了伊凡的猜想。
海伦城内果不其然有着潘多拉的眼线,这可真是滑稽......
无论是商会的疯女人也好,还是那个奇怪的男人也罢,自己与诺依拉竟会同时引起两方势力的注意。
那个男人知道诺依拉的身份,不论是出于何种目的这都是一件十分危险的事情。
倘若是被教会得知,那么三人的旅途势必无法继续,所要面对的必然是来自圣教军以及王室军队的持续追杀。
伊凡不知道,究竟是从何时泄露出去的。
纳布里斯?埃文?又或者正是在这海伦城中?
思考之际,那股飘散于室内的独特气味也正在变得愈发浓厚。
随着里屋渐渐传来了脚步,不一会鲁修卡的身影便出现在了众人的面前。
只见她正端着木盆,迈着小心翼翼缓缓靠近了桌边。
而那股味道,则正是从盆内传来的。
“久等了~鲁修卡的特制粘肉炖汤,我可是选了最大的一块。”
说话中,盛满了黑色汤汁的木盆已然被端上了桌面。
如此距离之下,那股不知是臭是香的奇特味道被带至了一个全新的浓度。
木盆中央,一团黑色的半透明物质正在上下滚动。
好似一只正在挣扎的史莱姆......
余光中,只看尚在熟睡中的克希拉轻轻舔了舔嘴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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咩咩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