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第六次相亲5
话聊到一半，外面下起大雨来。
m君赶紧跑去关上窗户。
他看过预报，说是小雨到中雨。
不过，现在这场雨就像几百个人接着劲儿往玻璃上泼水一样。
这种程度的雨算是中雨，还是大雨呢？他不知道。
或许真是秋风，秋雨惹人愁，他本就不高的情绪，又达到了新低。
他说道：雨太大了，我刚才关了一下窗户。
她说道：雨？我这边没有下雨。
他奇怪道：这么大的雨，只有我这边在下吗？
她说道：多大的雨呢？你那边下，我这边也得下啊？
他说道：名副其实的大雨。我现在看玻璃外面，就好像看水族馆的玻璃柜子，外面全是水。
她说道：雨再大，也不可能把全中国都覆盖了。
他楞了一下，说道：咱们不在同一个城市吗？
她说道：不在啊。
他叹了口气，说道：你在哪里呢？
她说道：我在海南。你不知道我在外地的啊？
他说道：不知道。
她说道：现在知道了，有什么新想法吗？
他说道：我是觉得，异地谈恋爱怎么谈呢？
她说道：我们大学的时候，有很多同学都是异地恋爱，到最后坚持下来的都结婚了。
他说道：我们大学的时候也有。其中一对还是我同宿舍的。他和女朋友异地了五年，最后结婚了。
她说道：所以呢？
他说道：我觉得，他们最后能修成正果，是因为他们之前就有很深的感情。
她说道：你的意思是不谈了？
他说道：也不是。你大概什么时候回来呢？
她说道：一年以后可以。
他说道：这一年之间呢？是一个月回来一次，还是几周回来一次呢？
她说道：我近期回不来，两个月以后会回去一趟。你要是想见我，可以自己过来。你是男生嘛，见女生多走几步，不算什么吧？
想到这里，他有点儿后悔讲幼儿园的事情了。没准这人会把这些陈年旧事抖出去当笑料。
就在他不知道怎么接话的时候，按在桌子上的手上传来了桌面的潮湿气息。
因为在南方那几年受够了潮湿的天气，他对潮气有一种出自本能的排斥。不过，就像他无法阻止大雨倾盆而下一样，他也无法制止室外的水汽感染到室内的桌子。
好像，人生里有太多的事让人不愿见到，又无可奈何。
就好比网络那头的这个人。
他很是怀疑她是在套路自己，却又没有任何依据。
当然，随便怀疑别人是不好的。可是过于轻信别人一定是危险的。那么，相信这个人会丢失什么吗？钱？房子？
似乎都不会。
最大的可能，也只是丢人。
不过，丢人这种事，m君已经不是特别在乎了。
毕竟，他不是还没毕业的小孩子。
丢人比起丢其它更实实在在一些的东西，似乎算不上是什么太大的损失。
而且，有些人是乐于丢人的。当然，乐于丢人的人，一般不会因此获得太多好处。
比如：那些在大街上下跪求婚的男人。
在中国，通常情况下，这些人都不是成功人士。
那些成功人士为什么不会这么做呢？
很简单。没有必要。
那些下跪的男人，为什么要跪求女孩下嫁呢？
因为他们不能带给对方可观的金钱、优越的婚后生活、让人愉悦的生活状态、令人羡慕的社会地位、以及五光十色的梦。
他们仅有的是诚意和尊严。
所以，他们献上了自己最后剩下的两样东西。
诚意和尊严珍贵吗?
很珍贵。
有些时候，它们比生命本身还宝贵！
但是，这只是对拥有者本人而言。
在被求婚的女孩看来，男人的诚意和尊严，显然不如面包和钱包更真实。
这让m君想起来一个外国的预言故事：
有一天，乌鸦没有粮食吃了。
狮子给乌鸦吃的是残羹剩饭。
松鼠把自己珍藏的过冬储备都喂给乌鸦吃。
到最后，乌鸦到处夸耀狮子的慷慨，却只字不提松鼠的恩惠。
小的时候，m君觉得乌鸦很卑鄙。
长大之后，他发现，这不是一个关于卑鄙的预言，而是一个讲述悲哀和无奈的故事。
狮子的残羹剩饭是乌鸦孜孜以求，求而不得的美味。
松鼠的珍品是乌鸦自己也能获得的普通物品。
以现实来做一个类比。
有一天一个贵妇送给穷女孩一个爱马仕的限量款包。尽管这个包是二手的，没准还有些许磨损。但是，穷女孩只靠自己的经济实力怕是永远消费不起。
如果这个女孩逢人就说，贵妇太小气了，给自己二手名牌包。
大家是不是会觉得这个女孩有点儿没良心呢？
松鼠对乌鸦好吗？
从情感上来说，肯定是比狮子付出了更多真情实感。
但是，乌鸦是要吃肉的。
它最需要的，不是松鼠的松籽、蘑菇，而是狮子吃剩下的骨头、肉渣。
有些时候，我们遭人嫌弃，不是因为我们对人不好，只是因为我们的好太廉价了。
换一个角度来看，乌鸦和松鼠在一起，天天吃松籽，两只小动物能活下去吗？
m君觉得，麻雀可以靠吃各种草籽活着，乌鸦应该也是可以的。但是，它这样凑合着活下去，势必会过得很辛苦。
窗外的街道上水流成了河，让他想起来一句话：与其相濡以沫，实在不如相忘于江湖！
雨，一个劲儿拍打窗户，像是要闯进屋子里找出点儿什么。
“嘭嘭嘭”的声音，让m君把思路收了回来。
他没情没绪地说道：你没空回来，我可能也没空过去。我觉得，咱们这样就在网络上谈，有点儿不真实。
她那边沉默了一会儿，说道：你考虑得也对。
他说道：那咱们就聊到这里吧，很高兴认识你。
她忽然说道：你能帮我个忙吗？
他说道：什么忙呢？
她说道：你跟介绍人说得时候，能强调一下，是因为你觉得是异地，所以才不谈了吗?
一个大大的问号竖了起来，在他的脑海里扬帆破浪，往来驱驰。
他有些迟疑地问道：为什么要强调这个呢？
她说道：我不想让我父母觉得又是我在瞎挑。
听到这里，他觉得又好气又好笑。
依这个意思，如果自己没嫌两地，这人就会这样有一搭，没一搭干耗下去了。直到有一天，她在那边有对象了，再一脚把自己这个网络陪聊踹开。
不过，相亲这几年来，他的火气被消磨掉不少。
既然都是承受着几重山重的相亲压力，陷入没对象怪圈，又冲杀不出去的可怜虫，那就多几分大度，能帮就帮帮她吧。
他很干脆地说道：可以。我会跟介绍人说得。
说完之后，他又觉得心里不舒服。
不论怎么美化，实际上自己等于是被人耍了。
女孩那些没营养的谎言，让他觉得心里很冷。整个心都湿透了，就像外面的雨踹开了心门，放肆地在他心里撒欢儿一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