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拿来。”他伸手。
“什么?”苏行一下子蒙了,看了看没懂陈玦要什么,一脸疑惑。
“起居注。”陈玦再次点明。
这次苏行懂了,立即将手里的起居注双手奉上。
起居注,又名,记录皇帝一言一行,做了什么事,说了什么话,都要据实记录在册。
刚开始知道有起居注这种东西的时候,他觉得这就有点像皇帝的私人日记本。
但似乎更像是安装在皇帝身上的文字版摄像头。
闲适下来了,陈玦随意翻开一两页看看,发现说它是“文字版摄像头”这真是一点也不夸张。
就说他今日何时起点床,早上吃了什么,说了什么话,就全都记在上面。
昨夜去了哪个妃子里坐了一会儿,在里面说了什么话,这也都记录了下来。
“……”记录的这么详细,不知该说什么好!
“苏起居郎,”陈玦站定,转头瞥了一眼跟在斜后方苏行,“你可真是矜矜业业,起居注上面记着朕日常一言一行也就罢了,何故连朕晚上去了哪个宫里也记上去?”
“何故将朕与后宫娘娘们的说话也记上去?”
看着起居注上记录着自己与后宫娘娘的对话,陈玦莫名觉得尴尬。
这种风流韵事是算他的隐私了吧?
这种记录在起居注上面真的好萌吗?
这要是自己每天一个嫔妃宫里,难道都要记上?
一想到这种可能,陈玦赶紧摇摇头。
随即轻咳一声,看向苏行,他道:“有些事还是需要变通一下,像这种……根本就没必要记上去。”
陈玦翻开觉得不需要记录的那一页,“还有这,还有这,以后像朕进入后宫这种事情都不要记上去。”
又不是司寝局的,作何记这个!
陈玦可不想将来后世修史书的时候,让人知道他的风流韵事。
呸,不对,他根本就不风流!
陈玦哼哼,心说:自己不过是怕被人看出来不是原身,才去后宫里坐坐而已,真的只是坐坐喝口茶而已,这也不算风流吧?
后宫里那群女人真是太可怕了。
想到自己每次进入后宫,那些女人都如狼似虎盯着,陈玦都觉得有些后怕。
不过那些女人倒也是真的个顶个的漂亮,不仅如此,都还腰如细柳,不足盈盈一握,楚腰纤细却又曲线玲珑。
不得不说是很有欣赏性了,后宫佳丽三千人环绕,也难怪在古代人人都想做皇帝。
他都这样说了,奈何苏行在这上面是个胆大的,也是个不止变通的,“禀陛下,臣拒绝陛下这个提议。”
“???”陈玦看过去,好家伙,胆子大了,居然敢拒绝了!
“起居注本身就应该如实记录陛下的一言一行——”
“行了,”陈玦摆摆手,打断了苏行的话,“你可别跟朕说是什么祖宗规矩,上一个那么说的人,人已经没了。”
“也不知道净身房的刀快不快——”
陈玦脸上挂着意味不明的笑容,上上下下打量他,最后将目光落在下三角,“苏卿可要帮朕去净身房走一趟?”
“……”这是赤裸裸、明晃晃的威胁!
偏偏苏行还真怕,当即改口,“陛下说的对,此等私事怎能记在起居注上,臣这就改去!”
苏行生怕陈玦开口真将他送到净身房去,说完这话,不等陈玦开口,赶紧转身逃跑。
废话,他还没娶妻呢,苏行可不想自己还没享受人间乐趣就去做太监!
不过,陈玦也从没想过真要苏行去做什么太监,那就是说出来吓吓他而已。
看苏行被自己这话吓跑了,陈玦摇头笑了笑。
三日后的大朝会
陈玦戌时就起床,梳洗一番后,就准备前往紫宸宫。
做皇帝真的是太不容易了,起的比鸡早,睡得比狗晚。
以前在他还是社畜的时候,也没起这么早过。
陈玦叹气。
他坐在紫宸宫高台上,听着外面传来三声巨大的鞭响,然后是内侍一声节接着一声,层层递进。
在状元、榜眼、探花三人受了封赏后,当夜陈玦在内苑又赐下宴席,宴请通过科举考试的三人以及文武百官。
还躬身亲赴宴上与众臣把酒言欢,言谈间流露出无尽的亲厚意思。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感受到陛下的“厚爱”,抬头看到陛下这温和无害的笑,一些臣子觉得要是陛下一直这样不发疯就好了!
众臣叹了叹气,他们可不想在经历前些日子的事了!
这种想法要是被陈玦知道了,心里之后哼一声,然后说一句:朕发不发疯,那不还是看你们配不配和?
宴会过半,陈玦眯着已有几分醉熏的眸子,抬眸看到左下方不远处的女人。
似乎想到了什么,转头同身边的刘忠附耳说了句什么,就见刘忠躬身走了出去。
没过一会儿,刘忠再次回到宴席上,着人将一瓶温酒放在王氏女的桌案上,又叫人撤走了她桌上的摆放的秋蟹。
“三姑娘,近日夜间天寒,这是陛下命奴婢送来的温酒,陛下还说秋蟹虽好,但秋蟹性凉,不易多吃。”
“多谢刘内内侍!”王淑媛浅浅一笑,抬眸朝高台上的人看去。
只见上面那人似乎有点醉了,他斜靠在椅背,揉着额头。
一旁的贵妃似乎同他说了什么,便见他宠溺似的点了点贵妃的额头,还亲手给贵妃倒了酒。
传闻当今天子极为宠爱蒋贵妃,如今看来的确如此。
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陈玦回头朝下看去,正好与她的目光对上。
身为琅琊王氏嫡女,王淑媛知道自己的职责,她从没幻想过一夫一妻的爱,对于蒋贵妃的受宠,她从不在意。
面对陈玦的目光,王淑媛大方从容一笑,端起方才宫人倒的一杯温酒,朝陈玦敬酒,算是回礼。
这一幕,一旁的蒋贵妃将这看的清清楚楚,瞧着陛下眼中的笑意,心中不断冒气酸水。
偏偏,她还发作不得。
那女人……那女人是他的皇后,与他举案齐眉的妻,自己即便在受宠也不过是妾罢了!
越是这样想,蒋贵妃心下越是酸的厉害,伸手去端桌上的葡萄。
可因为可护甲太长,她指尖在果盘中摸索了半天也没拿到一颗。
现在连这葡萄也欺负她,心中不禁升起一股恼意,干脆别过头连舞也不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