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之中,杨家村民眼光闪烁,神清不定。
外在妖祸威逼在前,但此番李桐所说之法门,听来虽妙,但却又言之要度雷劫,还不止一重!
这般的,却是让这些小民下意识的心生恐惧之念头。
雷罚何等之物?
纵然先前从不曾有过见识,但近来几天可是不曾少见,那般倾覆天地、摧毁万物的气势之下,便是让他们战战兢兢,不敢言。
若是劈落到身上,那岂不是转瞬间就成了一捧轻烟。
却不是人人都是先生,能拥有那般大神通的啊。
这些人凡俗之民,一个个的,都是未修先怯,失了胸中胆气。
这对于李桐所言说的武道而言,却是此中大忌。
即便到时候重新拾捡而起,重新修行怕也得不到多大成就。
不过李桐本意也非是让其真的修行到那般武道人仙的地步,勉勉强强能修持到练脏、练髓的话。
也足以是在这般不成气候小妖围拢的山林之中,自保有余了。
折扇轻煽,李桐缓缓坐定在藤木椅上,看着下方一片人心头的反应,尽数表露在脸面之上,也不显失望。
因为,那些人本就不在其关注的范围之内。
他所注意到的,却是唯有两人尔。
客栈后台之处,三只忙碌过后的女妖精凑在一处,面带疑惑。
玉儿道:“你说先生身份高贵,不愿沾染了那般小妖的污秽之血倒也情有可原,但既然让那大黑狗出手了,为何不让我等一同出门,将这灌江口里里外外尽数清扫一遍?”
“这样,不是来的更为简单些。”
“切,没脑子了吧,这些凡俗人啊最是贪得无厌,你若帮其一步到底,说他们便得来容易,不知感恩。”
雉鸡精不屑的笑笑:“我看就得像先生这般吊着,他们才会听话,才能一点点切实的感知到先生的强大之处。”
两者在那辩论着,没见得狐狸精就这缝隙看向台上那道身音,微微摇头。
“不对,你们说的都不对。”
“麻烦会越帮越忙,唯有让其自己掌握了解决麻烦的技巧,先生方才能从中解脱出来。”
两妖怔了下,齐齐转过头来,看着似笑非笑的狐狸精面容。
只觉得,这骚狐狸今儿变了翻模样。
怎么像是那凡俗书生一般,文绉绉的空讲大道理。
但思索一眼,似乎觉得说的倒也没错。
这些凡俗求到先生头上,最终干活的不还得是下边她们这些人?
能少些麻烦,自然是好的。
又有那个妖精,喜欢时不时的听从一些凡俗的指点呢!
台下,那些散仙、炼气士之流从李桐说话间流露的惊人气势中回过神来,渐渐品出话语里的味道来。
顿时间,看李桐的眼神便又转变了些许,存着少许的鄙弃。
有人心里不屑道:
“切,说来倒去还不就是凡俗武艺那一套?”
“任由你编出花来,却也只能诓骗这些不懂的凡俗之人,还能骗的了我不曾?”
“那些武艺修习再深,没有法力加持,没有法器助阵,又有何用!”
“还武道人仙,简直就是笑话不过。”
他们这般想着,也不离去,老神在上的端坐着,等着瞧李桐接下来要怎么编。
更有人准备着,要看他出丑。
.......
这般模样表现,自然是丁点不拉的落在李桐眼中。
他心中失笑,却也不曾理会。
坐井观天的井底之蛙罢了,又怎能知晓那混沌之外,无穷世界的精彩。
又那里能知,武道,从不弱于人。
且不说那打破囚笼成为不可思议存在的王原始,那般单纯的武学之道前期进展太慢,不适合这些人。
便是他将要所讲之易子,亦是以武道为根兼修神魂之妙,差点便要成就彼岸的绝世人物。
说他们是井底之蛙都有些侮辱蛙了,不过是些一叶障目的愚昧之人而已。
当不得放在心上,当做笑话一笑置之就是了。
便在此刻,客栈内里无数人尽数坐着,眉头紧锁,思考进退的时候。
就听“哐当、哐当”两声暴响!
继而一魁梧有力、一身材瘦小的两道人影轰然起立,似是怒吼一般说道。
“先生,杨蛟、林北愿修此道,还望先生传法。”
“哦!”
李桐脸上笑意流转,本以为那林北会退缩而去,但显然他是低估了一个身负仇恨之人对于力量的渴望。
“你等不惧雷罚?要知我方才所说也只是开始罢了,这般雷罚共有九次,一次比一次凶猛、一次比一次浩大。”
“若是渡之不过,便是只有死路一条,你们可要想好了啊!”
这般说罢,他便看着下方,等待着回应。
这般说法其实是他故意为之,武道修行只练自身何需渡劫?
但空修武艺不修神魂却是难以有所成就,他倒是瞧杨蛟不错,有心培养之下,特意这般说来,看其心性如何。
至于其他人嘛,光是武道便足以让其自保无虞了。
就听,两声毫不犹豫的回答传来。
“我不怕,生死由我,不怨外人!”
林北道。
“我不怕,若得雷罚,必以拳击之。”
杨蛟一双虎目大睁,双拳紧握,似有怒意勃发。
显然,先前自家母亲差点被那满天仙神带走的场面,深深的触及到了这个外表魁梧汉子的内心。
激发起了他对于仙神、乃至于对大天尊的仇视之心。
此非坏事,亦非好事。
今后成就如何,还是要看其怎样努力了。
李桐心里道上一句,便也是高呵道:
“好!”
“既然如此,那便请听我缓缓说来!”
“啪!”
惊堂木乍响,又一场大幕拉开,要将内里风云人物讲于众人听。
“何为武?”
“武道最终,乃是坚固肉身,超脱生死,绝非杀戮逞强。世间如苦海,肉身如渡海之筏。若肉身坚强,则能载人直达苦海彼岸。”
林北眉头苦锁,他欲要学武,就是为了杀戮那些妖物,为生父报仇雪恨。
但与此般理念,岂不是背道而驰?
恍惚间,就听李桐将这句话一代而过,并未多着笔墨,而是如他所说一般,直言内里主角。
“其姓为鸿,其名为易,武温候府庶出子,泱泱众生一书童。”
“他为母正名而去考取功名,为求清净肚往深山温习,却偶遇狐妖求学拜其为师,又得传牛魔大力法、虎魔练骨拳,更有神秘机缘傍身,一路修持,终得所愿。”
李桐讲述的极快,但下方听众却是无一面露异样之人。
皆是被其言语之力,拉入那般崭新的世界、更为贴合他们生活的世界之中,不可自拔。
心志不坚者,已然是单纯的沉浸于故事之中,忘记了本意。
唯有杨蛟于那林北二人,面起纠结之色,似有所得。
片刻,在李桐一阵停歇之后。
华光顿起,有人得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