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家向来就不是忍气吞声的主。
“啪!”
一个响亮的巴掌落在沈姨娘的脸上,十分清脆。
云缚安的身体已经开始抽条儿了,打下这一巴掌根本就不难。
沈姨娘捂着自己的脸,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本郡主是陛下亲封的一品毓灵郡主,你算什么东西,不过是个臣子的宠妾,竟敢出言不逊,以下犯上。”云缚安的揉揉自己的手,“既然郑大人教不好自己的宠妾,本郡主不介意帮郑大人教导一番。”
郑家的手伸的太长了,尽早伴伴将消息递回云府独活手里,独活便告诉云缚安了。
得知真相的时候,云缚安差点没捏碎茶盏。
郑合辙狼子野心,竟然将边防图送予边沙东夷,妄想在东夷处谋求好处。
之前的条条罪状都已经足够将郑合辙打入诏狱秋后问斩,通敌叛国的代价更甚,大约是斩立决了。
“郑美人在宫中的处境完全在与郑大人,郑大人竟然没有发现吗?只要你老实一日,你的妹妹就能在宫中安稳一日。”云缚安走向前,即使身高不高,云缚安像是一牢固的屏障,挡在云家众人的面前。
凌冽的气质像极了年轻时候的云蕤。
“请郑大人放心,你的那些罪证,全部都被本郡主交予了元帝,郑美人已经在宫中服毒自尽了。”云缚安冷笑道,“来人,还不把乱臣贼子抓住!”
周围密密麻麻涌出皇城司的从龙卫,郑合辙阴沉下脸。
他竟然不知,今日这一场吊唁,竟然是一场局。
“陛下早就安排了从龙卫在云家守着,只等你自投罗网。”云缚安笑着说道,眼神却迸发出阴寒,“你最好祈祷我大伯的事情跟你没关系,不然我一定会付出一切代价,让整个郑家给大伯陪葬。”
沈家人满脸惊恐,沈珏更是面色惨白:“娇娇,此时同我们沈家没有关系,放我们走吧?”
云赋致却抬抬眼:“娇娇的小名,也是你能叫的吗?”
“娇娇,你忘了吗?你曾经最喜欢我了!我醒悟了,我现在很爱你……”沈珏脸上还带着期冀,他想要因此唤起云缚安对他的喜爱。
云缚安脸上却是怜悯:“沈公子,你我素不相识,何来喜欢一说呢?”
“沈姨娘在郑家多少年,恐怕没少为沈家铺路吧?”
“我今年的愿望,就是为你们办丧,沈珏,你既然这么爱我,一定会满足我的愿望吧?”
从龙卫出手迅捷,直接将一干人等押解带走。
今日开始,沈家和郑家便要开始查抄罪证了。
可一想到大伯的枉死,云缚安的心就是一阵揪疼,直至落下泪来,抑制住喉头的腥甜,蹲下身子才能让自己觉得好受一点。
谢秉真一行然都被眼前这景象惊呆了,她陪伴云缚安多年,却没发现这十二岁的云缚安,下了如此大的一盘棋。
推算时间,大约从云叔和云怀出征的时候就开始布局了。
如此耗费心力,娇娇到底独自背负了多少痛苦,无人得知。
谢秉真是第一个反应过来,抱着地上缓解痛苦的云缚安,泪流满面,满心满眼都是怜惜:
“娇娇,你是不是过的很辛苦?”
云缚安强撑起笑容摇了摇头:“婶婶,我不辛苦……”
所有庇护着云家的人,才最辛苦。
为了元国的安定死在战场上的云怀,现在依旧在边关打仗的阿翁,还有努力支撑云家荣耀门楣的所有人。
每一个人都比她付出的更多。
云缚安心力不支,坚持半晌仍然没有好转,眼前一黑,便晕过去了。
皇宫,宣政殿。
元帝瞧着云家小厮送来的这些郑家和沈家的罪证,面上越发平静。
原来,在他看来忠诚的臣子一文不值。
而他事事防备的臣子却忠义两全。
这是在打他的脸吗?
胡家贪污江州赈灾银两,害的元帝判错了人。
郑家竟然还敢背地里勾结东夷,卖国求荣!
是可忍孰不可忍!
“来人,拟旨,郑家不忠于朝廷,卖国求荣,查抄所有家产,刑部右侍郎郑合辙,从今日起除去刑部右侍郎一职,三日后午时三刻西街问斩,昭告天下,郑家男子永不能入仕,全部流放三千里外猫儿洞,女子充军妓。”
“沈家勾结郑家,意图蒙蔽圣听,今日起罚没家产,全部流放两千五百里外生无涯。”
元帝说完这些,似乎抽去了他身体中的最后一丝气力。
他没有比哪刻,更希望云蕤在自己的身边,就像年轻时候,他指导自己如何下达命令,如何解决问题一样。
“还有,诏狱里的叶家也放出来吧。”元帝轻声道,“都下去吧,朕要休息一会。”
桩桩件件,罪证实在是清楚。
根本一丝反驳都无。
纸张破旧的账本,都象征着这些证据可信度十分高。
他老了。
兵行险着。
云缚安并不打算在今日这个格外沉痛的日子去进行自己的计划了。
可是从明天开始,夏季便结束了,转往了秋季。
叶书臣送来的信件越来越多,她便越不能忽略,幼年教导过自己的叶夫子。
时机再怎么不成熟,云缚安也要拼着暴露自己的危险,叶家上下百余口性命,真正都握在她手里了。
叶书臣要做到的翻盘,按照她的命令毫不放弃地奔走。
云缚安不能,至少不应该去做一些让之寒心的事情。
所以,一大早便计划好了一切,让独活不断为自己来回奔走,这才敢在今日过去之前,将所有的证据整理齐全,上交到元帝处。
她只是一介女儿身,没有资格涉足那些政事。
可是云缚安不甘心。
尽早,伴伴手下的人才将沈家互通的书信从密室中翻找出来。
十分的人损之七八。
这一切都是为了元国的安定。
云缚安头疼欲裂,掩盖自己睡梦香甜的模样。
直到亲人们都离开后,才抑制不住喉头的腥甜,一下子便吐在了地上。
绿萼进来一看见,便急忙就要出去叫人:
“小姐,奴婢去找大夫来。”
云缚安却一把扯住绿萼的衣袖:“不必,等过两日我自己去百草堂看。”
绿萼含着眼泪:“小姐!”
云缚安昏迷之际说了最后一句话:“绿萼,这次听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