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静,外面只剩下来回巡逻士兵的脚步声。
偶有一两声雀鸣,都混杂在树叶飒飒作响的动静中了。
一两个人影,还有一队亲兵,轻而易举地消失在营地。
两人骑着马,规划了一条秘密路线,骑马绕过了交战的战场,直往东夷的大军营地奔去。
这二人正是陆谪,与罗衡。
一队亲兵,目标太大,按照罗衡的吩咐分散开来,同样也是往东夷的方向前进。
只是移动的身影比较缓慢,且不引人注意。
陆谪面色仍旧苍白着,动作却并不比罗衡慢。
作为云蕤的心腹之一,罗衡同罗傭是兄弟,很小的时候就跟着武安侯做事。
习武,学文,一样不差,罗傭比罗衡学文更好,罗衡亦然,两人跟在云蕤身边为他分忧,从未有过办事纰漏。
除了云怀一事。
彼时两人都并未在云怀身边,可若是这二人知道,必然是想以身而替的。
宁愿死的是自己。
两人提着轻功,速度极快,不多时便到达了东夷的营地。
花布条为帐顶,里面的东夷士兵,身上穿着也是动物皮毛缝制的衣衫,加以劣质的棉布衣衫。
脚上穿着靴子,眼神如鹰隼,警惕地守着东夷营地。
罗衡需要陆谪的帮忙。
因为营地里只留下了罗衡和陆谪,可以说,罗衡是故意让云蕤找不到的。
因为他有自己的事情想做。
“公子身体还未养好,等末将查探一番,过来告诉公子巡逻士兵的分部。”罗衡低声道,和陆谪比了比手势,捏紧了手中的匕首。
这还是他跟着侯爷第一次上了战场,大获全胜之后,侯爷赏下来的狼牙匕。
侯爷曾说过,生如罗衡一般的,唯有狼崽子。
本是一句玩笑话,罗衡却记到了今天。
战场上,他总是被侯爷和何埂照顾着,罗衡拔出狼牙匕,眼中闪过嗜血的狠厉。
今日他就要做一次狼王!
陆谪却在罗衡起身之时一把拉住:
“罗将军!”
罗衡瞧着陆谪目光炯炯的模样:“公子还有何事吩咐?”
陆谪沉默半晌:“万事小心。”
侯爷和何埂心中都挂念着你。
罗衡粗犷一笑,憨厚道:“公子放心,末将定不会让公子和侯爷失望的。”
陆谪稍微一松手,罗衡便消失在他的视线里。
东夷的军营安放在一个沙石掩盖的绿洲之中,只有这样有水资源的地方,才能维系军队的生存,其他的绿洲,几乎都被元国管控了,难以突破。
陆谪所在的这个位置,位于一岩洞之内,沙漠中风化的石头累积而成,并且不容易被发现。
再往西北去三十里,便到了东夷的边境了。
用巨大沙丘以及巨石垒积围绕起来的一个国度,若说是占地范围,整个边沙聚集起来也不过就是一个库里其沙漠的占地范围罢了。
更别说,这东夷只是这边沙十四州其中的一州。
东夷的都城在丹州,距离此地也不过六十余里,城内城罢了,突然稀少,圈养牛羊也需要草地。
元国占着强大的国土和有力的资源。
虽然不与东夷接壤,却也难免受到东夷的忌惮。
陆谪等了许久,才等到罗衡回来,这才放下了一颗悬着的心。
“罗将军。”陆谪唇微微干枯。
罗衡将腰带中藏着的地图拿出来,上面是他随意用木炭画的简略地图。
“东夷的物资,有粮食米面,但是不多,其他的就是牛羊。”罗衡皱起眉头。
如此这般,放火也只能烧了粮食,对牛羊其实是没有办法的。
说不定帮人家省了工序,不必烤炙了。
“我们分头行动。”陆谪大脑迅速运转,“我负责焚烧草场和下毒,你负责焚烧粮食污染水源。”
言简意赅,计划清晰,分工明确。
罗衡却又犹豫了:
“可这水源,或许是连着东夷境内……”罗衡犹豫道,“若是一个部族的人都靠着这水源吃喝饲养牛羊,又该如何?”
陆谪抬眼:“所以需要罗将军仔细分辨,要知道,光靠水,人也能活好些天。”
罗衡心下一定:“末将知道,拜托公子了。”
“一切为了元国。”陆谪敛下眉眼。
两人提起轻功,对视一眼,身形迅速被静物遮掩,开始往各自的目标奔去。
饲养牛羊的地方,是很大一群,那些牛羊都在悠闲地吃着草。
旁边巡逻的士兵站姿比之,巍然不动。
陆谪却有些奇怪,走近一看,这士兵似乎像是睡着了。
只是这士兵背靠阴影,其他的巡逻士兵三两人在一起说话,根本没空顾忌这边。
陆谪眼疾手快,拿了短匕就抹了那人的脖子。
睡梦中死的悄无声息。
也算是圆满了。
陆谪的动作很快,一点异样也没让别人感觉到。
将尸体拖去阴影之下,迅速换上那人的衣服,将尸体随意丢在一处帐篷杂务之中。
他同那人的身形相差不大,只是有一些削瘦。
旁的人也不甚在意。
似乎这人本身也不和群。
陆谪估摸着算到了喂牛羊的时间,从仓库里装了一桶草料,顺手将从军医那顺来的毒药混了进去。
羊不大吃地上的草,多数就是少吃几口换换口味,正经吃还是得吃草料。
背着那些人开门走进草场里面,旁的人瞧见了也没说什么。
依旧在那聊天。
陆谪动作快,所有牛羊瞧见他进来了,都整整齐齐到石槽处吃草料。
圈里还还堆放着枯草。
陆谪寻思了一下,将那些枯草又拿下来分步在圈里。
外面的人瞧着也觉得奇怪,刚想上去问,旁边的人就拉住了他,用东夷语口齿不清地说道:
“管他做什么,他脑子摔过,随他去吧!”
陆谪:“……”
抑制住自己体内暴动的心,平静地做完一切后,将火折子在风中一晃,便燃起火苗来。
随手一扔,也没人会关心。
毕竟干草滋滋,只燃烧了些许。
牛羊们还在吃着草,一点没意识到危险已经来临。
陆谪将桶规规矩矩还回去,然后将衣服一换。
脸上终于有了些同龄人捣蛋做坏事的笑容。
借着一阵清风,陆谪又绕过了巡逻的东夷士兵们,掏出自己的另外一个火折子,丢到了东夷中军大帐的顶上。
只一瞬间,大火张开了獠牙,要将整个营地吞噬殆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