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涧儿抿嘴不语。
她看出了天启的人格,对方属于那种洞悉一切的人,所做的一切都有目的,而天启今天的目的是推着她承认身份。
众人言至于此。
曲涧儿也不再否认:“既然你这么想我承认,我怎么好意思拒绝呢。”
她再次拿出双魇刀。
放下绿莱姆后。
随机俯冲了出去。
她的速度虽快,却几乎没有发出响动。如同一头奔袭在黑暗旷野追踪着猎物的孤狼,只一昧地把厉齿咬上猎物。
曲涧儿跟恶霸一样不容拒绝:“我以d区之主的身份诚邀你永久滚出d区。”
众人:“……”说您礼貌吧,您也不大礼貌,说您不礼貌吧,您还挺礼貌。
天启微微欠身,十分有礼貌地回了一句:“尊听阁下的建议。”
轻松躲开攻击后。
他把玫瑰花别在左胸处。
以寻常人做不到的方式飞离了原处,玫瑰花随风轻轻摆动,一片花瓣也没落。
众人懵逼了:所以说,d区真正的主人其实是事务所老板?他们刚刚不仅叫嚷了几句,还企图看到对方被审判。
传说中的我审判我自己……
夭寿了!
他们得罪人得罪大发了!
顷刻间。
场面死一般的寂静。
没人敢抬头去看上方的打斗。
众人一个个沉默。
唾弃自己的智商,无法理解自己刚才为什么要犯蠢。
韩昭远却怅然了。
和齐金不同,他清晰地记得第一次与曲涧儿见面的时候。
那时曲涧儿可谓一无所有,现如今,几乎可以说是一手遮天。
韩昭远真心为曲涧儿感到高兴,也为自己感到悲哀。
如果韩家那些人知道曲涧儿的身份,是否会选择后悔?
可惜。
他再也没机会去问了。
与此同时。
这一边。
曲涧儿穷追不舍:“为了避免你这种祸害再危机他人,你不妨先死一死吧。”
天启摇头:“我不会死在你前面。”
曲涧儿点头:“哦,可以啊,那你打算死在我后面,还是左边,或者右边?”
这一回。
轮到天启沉默了。
()众人心声一致:好狂,好爱!您看我们跪的姿势标准不?
突然
天启笑出声:“我不跟你打,放心,接下来有的是人和你打~”
他没有恋战。
而是一直躲着曲涧儿的招式。
与人拉开了很大的距离后。
天启但笑不语。
他达到了他的目的。
嘴角也带着笑容。
可他却丝毫不开心。
他觉得自己像条流浪狗,只会乞讨,可是那人连一丁点施舍都不愿意给他。
虚拟星的人已经知道他的存在。
他没有太多时间了。
哪怕有曲涧儿这个bug暂时吸引了注意力,但那些人会很快反应过来。
会再次把注意力集中在他身上,一定会让他回虚拟星。
所以,他要在有限的时间内完成很多事,与曲涧儿打一场不在他计划范围中。
天启笑着消失在半空中。
他想真正拥有红玫瑰。
为此。
他要赌上压箱底的所有筹码,只要那朵玫瑰花,可以在他心间绽放。
等到脱离虚拟世界后。
天启这才收敛了笑容。
四处无人后。
他不必硬抗。
天启一步步走向黑暗处。
看着悬浮在半空中的画,一副用他的血液绘制出来的画作。
他压抑地、沉闷地自嘲着。
“原是我不配,可我也不甘心啊,我怎么能甘心?”
他来自高等星系。
可他不像虚拟星的那些人。
他随着陨石偷渡过来。
在原来的世界,像他这种人会被统一称之为“虚无”,因为他们的种族没有身体,没有姓名,也没有家园。
他们需要静候死亡者的出现。
届时。
再偷取他人的身体。
他们就可以行走在世间,用人类的话来说他们是“借尸还魂”,是“夺舍”。
因此。
他们这个种族被打上偷窃者的标签,他们流离失所,多的是人消失。
他侥幸躲开追捕。
偷渡到了蓝星。
与一个本该死去的尸体融合。
他当时对那具容器满意极了。
只是他不适应这种软弱无力、四肢笨重的人体,差一点被丧尸抓伤。
是红玫瑰救了他。
天启回想起以前。
那段时间。
他的警惕意识很强,就像个浑身都是刺的荆棘,谁靠近都会被刺伤。
唯独红玫瑰不厌其烦地疏导他。
带他走出了阴霾。
天启承认那时的自己很懦弱,当时的他就像一头被伤害,却依旧不敢明目张胆反抗的野兽,硬是拒绝了所有人的好意。
是红玫瑰一遍又一遍地安抚。
抚慰了他的灵魂。
他那时就在想,他幼时见证的种族衰败,被他人驱赶。
这些痛苦都不算什么。
直到他发现红玫瑰对谁都一样好。
这怎么可以呢?
是他康复了吗?
是他不需要治疗了吗?
如果是这样,那他可以把自己再弄成遍体鳞伤的模样。
可红玫瑰说他偏执。
这是偏执吗?
天启把手按在画作上:“你拒绝了我的爱,是你造成了今天的局面!”
他怒不可遏地嘶吼着,仿佛这样就可以宣泄出压抑已久的情绪。
或许。
只有愤怒才能让人永生吧。
红玫瑰永远不会知道。
她于他有多重要。
仿若甘霖,浇在他干枯的心灵上,种活了他这根腐败的荆棘。
天启在极端中重生。
幸福美满的日子没过几天。
他的那朵心间花溃败了。
他疯狂了。
想尽一切办法也要复活红玫瑰。
即便办法很残酷。
办法也没有完全起到作用。
天启慢慢放手:“我不是罪恶本身,我没有罪,你为什么就不肯原谅我?说什么我还会伤害他人,都是借口!”
他想起末世的那段时间。
为了红玫瑰。
他做了太多太多。
红玫瑰说过一句话。
他至今都记得。
红玫瑰在知道他会邪术后,说的是什么?
他是原罪。
是随着流星一起降临的罪恶!
血液里自带的罪恶放大了他的欲望,让他变成一根在沼泽里不断挣扎却无法逃离的荆棘,浑身都布满了刺。
伤人的同时也会伤到自己。
那又如何?
他穷其一生都在为活着而努力,他挣扎那么久,与玻璃罩中的玫瑰花比起来,他这种宛若杂草的荆棘何其廉价。
名贵的玫瑰,不会理解他。
他与她永远不会共鸣。
但没有关系。
他会把她拉下神坛。
他要和人长长久久在一起。
可是。
他们不过是想活下去。
世界凭什么不允许?
凭什么只允许曲涧儿和左宸美满,这让他如何平衡情绪?
天启苦笑着。
他慢慢扯过一块布,将画作慢慢盖上,绸缎划过画布的声音,如同一条条锁链狠狠勒紧了天启的心,他要狠下心来。
才能让高不可攀的玫瑰花种子,落在他身上,开遍他整个身心。
为此。
他必须要再狠一点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