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涧儿消失在阵法后。
她以为她会如愿回到末世。
却发现。
她以灵魂的状态出现在一片空白的地方，而她的身体正悬浮在半空。
曲涧儿摸着下巴，毫不夸张地赞美道：“别说，这样看自己还挺好看。”
“……”
曲涧儿仰头看天：“随着万神陨落，天道也渐渐没了可寻之迹，你怎么还有意识，小心被其他世界的天道咔嚓。”
“你不问自己为什么灵魂出窍，为什么站在这里？”
曲涧儿反问：“你不是正要解释？”
“……”
一阵沉默后。
曲涧儿率先忍不住：“提醒一下，我陪人唠嗑，往往按秒收费。”
“……”
曲涧儿夸大其词道：“现在已经过了一个小时，给你个友情价，一秒10个w哦。”
“你这么无赖，谁受得了你？”
曲涧儿认真想了想：“以前是晴晨，现在是左宸，需要我介绍给你认识吗？”
“……”
曲涧儿见对方又沉默。
她盘腿打坐。
大有促膝长谈的趋势。
“把他拉回正途，作为报酬，你的玄术不会因为使用回溯禁术被封。”
虚空中的声音难得急促。
直接打断了曲涧儿的长谈。
闻言。
曲涧儿装聋作哑，一副很迷茫的模样：“欸，愚蠢的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
曲涧儿佯装苦恼地道：“我只想回去看看坏人怎么做坏事的，什么拉回正途，坏人是那么容易拉回正途的吗？”
小样儿。
跟她讨价还价。
不让你赔个底朝天。
她都不是口才“涧”儿。
天道被气个不轻。
不怪它气。
好好的一个气运之子，明明能借助末世之灾带领人类走向巅峰。
踏上中等星系的历程。
却被曲涧儿影响。
成了“祸害”。
如果早知道曲涧儿命中注定的自爆，会改变它十分看好的气运之子。
它怎么也不会让曲涧儿自爆。
现在害得它被其他世界的天道瞧不起，说什么好好的一个世界全被他玩坏了。
这怪它吗？
它容易么它！
最后还不是它妥协，把人搞到千年后重生，它真的很努力配合了好不好！
现在它算是看清楚了。
给曲涧儿一点颜色。
她就能开染坊。
所以。
它干脆给对方一个染坊得了。
“你也想和和美美对不对，打个商量，我帮你恢复玄术，包括言灵和预言，你把你男人的前世带回正途？”
它就差求着人办事了。
真是最卑微天道，没有之一！
再观曲涧儿。
其实。
在曲涧儿听到这时。
她已经很动心了。
但她还想讨价还价。
就被直接推出了这里。
好像只要她有答应的念头，就算是签订了某种意义上的契约。
曲涧儿坠下来的时候这样想着，反正她也不亏，签就签了吧。
可当她入目一片黑暗后。
她的想法就变了。
与黑暗一同绽放在她眼前的还有一张张狰狞、可怕的丧尸脸。
曲涧儿下意识想斩杀。
就发现自己从丧尸群里穿过。
她还是灵魂出窍状态！
曲涧儿忍不住问候天道的爸妈。
她很快冷静下来。
灵魂也有灵魂的好处。
首先，这样不会被其他人发现，其次就是，她寻人的速度就会快很多。
曲涧儿飘在半空，琢磨她要怎么以灵魂的状态找人时，她突然想起来，自己忘了给阵法设置具体的回溯时间。
曲涧儿捂着头抓狂，仰头发出灵魂三连问：“现在是什么时候？末世后的多久？这个时候的我自没自爆啊？”
她无语了。
现在别说弄清天启的底细了，她能弄清现在的时间就好了。
曲涧儿飘着想着。
突然。
她看到一片熟悉的地方。
下一秒。
她感受到自爆的能量波动。
曲涧儿被震了出去。
如果她没有记错。
在末世。
自爆能产生这么大波动的似乎只有她，她稳住身形看向不远处。
她如愿看到一片废墟。
废墟中，两个奶娃娃互不相容，他们面红耳赤地像是在争吵。
曲涧儿想要过去时。
两个疑似是阿猫阿狗的孩子却走了。
曲涧儿顿在半空中。
这是她第一次实打实地感受到她死后的心情，没有放松，只有惆怅。
或许。
她不该自爆？
曲涧儿低沉了很久，明明有更好的选择，是她主动放弃了生的希望。
不知过了多久。
一个小身影由远及近，跌倒了爬起来，在废墟之中寻找着什么。
曲涧儿抬起头。
晴晨没有左宸的豪门矜傲之风，但与生俱来的气势依旧让他与别人截然不同。
但此刻。
晴晨与普通孩子一样。
慌不择路、六神无主。
再没了成熟与稳重。
而这一切都是她造成的。
曲涧儿心中一痛。
她最不敢面对的事终究还是来了——自己死后，晴晨究竟是怎么承受住，又是怎么独自一个人走下来的。
曲涧儿不敢过去。
她怕晴晨看不见她。
又怕晴晨看得见她。
忽的。
晴晨的目光朝她投来。
难以置信出现在晴晨眼中。
晴晨再难掩盖泪水，他哭着朝她跑来，想要一头扑进她怀里。
可是。
却扑了一场空。
晴晨跌倒在地，他顾不上因摩擦而产生的伤口，只呆呆地看着曲涧儿。
曲涧儿呼吸一痛。
她后悔了。
她后悔自爆。
曲涧儿蹲在晴晨面前，她声音难得哽咽：“对不起，晴晨……”
晴晨一手紧紧抱着比他还要高的刀，一只手颤着想要去触碰曲涧儿。
他的小脸上没了笑，衣服也因为翻找而变得破烂脏脏，黯淡无光的眼睛只有落在曲涧儿身上时，才多了些许亮色。
曲涧儿伸手去握晴晨。
却怎么也握不住。
曲涧儿第一次心生急躁。
晴晨反过来劝曲涧儿，顿了顿道：“没事的……姐姐讨厌这个世界是吗？”
曲涧儿被问愣了。
她想要摇头解释时。
晴晨低着头去摩挲刀背。
显然。
晴晨能看见曲涧儿。
却听不到曲涧儿的话。
曲涧儿后知后觉间也发现了。
她现在只恨自己唇语学都学了，为什么不再多学一门手语！
曲涧儿捂着头。
一个脑袋两个大。
她有些能想象晴晨为什么会变成后期的杀神了，都是因为她啊！
是她无形之中给晴晨灌输了她讨厌世界、才选择自杀的不良念头。
曲涧儿想要解释一下。
但晴晨却站了起来。
晴晨努力挤出笑容，静看曲涧儿。
他的唇色微浅，映衬得黑发与墨眸愈加深暗，好像深潭一般不可测。
现在的晴晨已经渐渐与后期的“晨”重合，但是这不是一个好趋势。
曲涧儿很想说些什么。
晴晨自问自答：“我会给姐姐打造一个姐姐喜欢的世界，姐姐可以一直这样陪着我吗？姐姐不说话，我就当成默认咯。”
曲涧儿：“……”这执拗的臭小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