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洪家餐馆后白大方来到长冒,方才钱章电话告知他一个好消息,他所提供的澜昌博物馆大门设计中标,已经呈报工部走审批流程。
钱章让白大方来长冒一起商量细节,顺带喝点酒好好庆祝一番。
白大方心里还惦记着钱家的事,也正想从钱章这旁敲侧击打听。
入夜,钱章把地点定在了一间音乐酒馆。酒馆离长冒大学城不远,是小年轻幽会的好去处,不过酒水价格高昂,学生多数消费不起。
白大方坐在酒馆内,看周围成双成对,自己却要和一个三十男人喝酒,心里不免有点膈应。
因为是揽秋节,店内来来往往的姑娘们都穿着古裙,也有不少男人做古人打扮。为了契合节日主题,服务员小姐姐们也穿着儒袍长裙,整个画面看起来倒是养眼。
酒馆吧台上坐有一个已经喝得半醉的姑娘,她后背着一个吉他包,上身黑红卫衣,下身一条白色格纹短裙,被黑丝裤袜包裹的修长大腿无力耷拉着。
一头棕粉色短发杂乱没做打理,只在左侧留海处夹一个粉色发卡,不让发丝遮挡视线。
女孩五官精致,酒红色瞳孔中透着份冷漠和无力感,一杯又一杯的高度鸡尾酒被她一饮而尽,模样纯粹的是借酒消愁愁更愁。
在一众古装中,她打扮显得尤为突兀,吸引了白大方多看了两眼,直到钱章捧着两打啤酒走来。
“来,干了!最近我都快得玉玉症了,也就大门中标这事让我能开心一会。”
钱章抽出一瓶啤酒丢给白大方,笑得兴高采烈。
白大方不拒绝,直接一口气吹下一瓶,打了个酒嗝问:“你家最近还好吧,看新闻好像不大乐观?”
钱氏集团最近股价暴跌,早些时间还宣布钱家大小姐钱嫣正式退出董事会,割让全额股份。
听人提及家事,钱章由喜专悲,叹气道。
“我家最近真是触了霉头,先是我妹妹失踪,好不容易找回来,我姐姐又被我爸送去疗养院。我想去探望还不让,说她因为我妹妹的事精神失常,暂时不能见外人。”
白大方尴尬一笑,左楠和他说过,钱嫣现在双目失明,也被关在灵源精神病院。
别说钱章了,就连他想去问钱嫣问题,左楠都直叹气摇头,只说有较大阻力。
不过钱家还在正常运行,隐隐有了颓势,钱肃礼整个身价也在两三天内暴跌近一百亿。
看态势,有人让他吐了一次大血。
又是一杯苦酒入喉,钱章再是唉声道:“现在外面流言满天飞,说我这个钱家独子回国要争家产,逼得我姐姐精神失常,就连我同事也过来问我,我真是百口难辩。”
白大方挑眉问:“你爸身家上百亿,你真没兴趣?”
“谁在乎啊?”
钱章对经商没有半点兴趣,脑子里只想着完成他的伟大艺术建筑,别说几百亿的家产了,就是给他当皇帝,他都不见得乐意。
他摆摆手:“不提这个,说正事。上面让我们去澜昌博物馆看看,具体规划大门和博物馆各场馆的连通路线。”
白大方抿一口啤酒,确认问道:“是所有场馆吗?”
“对,所有场馆,包括不开放的妖兽场馆,过了揽秋节就要去。”
“我等你消息,干!”
白大方对澜昌博物馆的妖兽场馆兴趣还是不小,立马一口答应,再次和钱章碰瓶。
一个小时后,两打啤酒一滴不剩,钱章昏醉在桌上,已经分不清东南西北,纯粹属于酒量不行又爱喝。
他摸摸索索地掏出手机,拨通一个电话放在耳边。
“老婆,我喝醉了,来接我。”
白大方听闻后一愣,试探问道:“你有新女友了?”
钱章含糊回应:“什么新女友,我就一个女朋友孙慧,都快要结婚了。”
白大方惊奇道:“你原谅她了?”
“什么原谅,我不懂你意思?”
“就是她打胎……”
“你乱说什么,我和她向来注重安全措施,还没出过意外。”
钱章把脑袋一栽,彻底不省人事,好似根本记不起孙慧打胎的事情。
白大方心中暗自思量。
看样子钱章也被人修改了记忆,钱嫣已经瞎了,又能是谁干的?
思考间,穿着襦裙的服务员拿账单走来。
“先生,一共7653,你是刷卡,现金还是扫码?”
“这么贵!”
白大方望着桌上一打啤酒,还有几个小菜,目瞪口呆。
这么点就要七千多,你怎么不去抢!
“钱先生是我们vip客户,这已经是打过折了。”服务员克制着不耐烦的情绪。
白大方摇了摇钱章,确定他昏醉后,无奈打开手机扫码转账,却显示余额不足。
这才想起某天家庭会议过后,票数三比一,变成了胡雀儿管家记账,现在钱都在她那,自己一月只有五千零用。
“你等等,我打个电话……”
服务员眼中不耐烦的神情愈发明显,白大方尴尬一笑。
可他电话还没拨通,忽听店内音乐戛然而止,吧台喝醉的短发姑娘冲到音乐台上,一把抢过麦克风开口嘶吼。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Oh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记起
曾与我同行消失在风里的身影
我祈祷拥有一颗透明的心灵
和会流泪的眼睛
给我再去相信的勇气……”
姑娘声音低沉而嘶哑,属于少有的女性烟嗓,完美调动起整首歌曲的情绪,歌声中夹杂着醉意,透出的悲伤感染着店内每一个人。
众人停下饮酒谈乐,如痴如醉地倾听,静待她演唱结束。
“夜空中最亮的星能否听清
那仰望的人心底的孤独和叹息”
一曲唱罢,雷鸣般的掌声在店内响起。
只有白大方呆若木鸡!
一首歌用尽全身力气,短发姑娘扶着麦克风瘫坐在地,醉呕出一地残渣,散发出难闻的酒气。
一位女服务员上前将她扶起,捏着鼻子大声喊道:“谁认识她?”
见久久无人回应,白大方踱步上前,试图从服务员手中接过姑娘。
“我来吧。”
“你是她谁啊?”服务员疑惑道。
“嗯……大概,可能,或许……是个老乡?”
白大方叹息一笑。
在这个世界,应该只有他一个人知晓刚才歌曲的来历,如果女孩是第二个。
那就是老乡见老乡,两眼泪汪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