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殿之中,梁易端坐在丹炉之前。
女子坐在她身侧,指间挥动,将炉盖震起,丢入一块金色异物,紧接着牵引清水注入丹炉之内。
“砰!”
炉盖落下之后,她又勾动地火,灼烧炉底。
“百草,医理通后,便需炼制药丹。这炼丹的第一步,便是融华池,此需用小火。”
梁易正疑惑间,女子已有解释。
这华池乃是炼丹起底之物,用于调和后面扔入的各种药材,此物外表坚硬,但遇热即化。
女子一拍地面,两人顿时离开地面,悬浮在了半空。
“轰!”
炉盖揭开,梁易只见炉内一片金光闪出,之前扔入的金色异物已全部化作了金水!
“华池既融,便需投入五石,五石者,雄黄、丹砂、雌黄、矾石、曾青也。”
女子又先后朝金水之中投入五样物什。
“待五石俱融,华池沸腾,便可放入药材。”
金水沸腾之时,女子将一株株药材扔入其中。
“到了此步,用小火灼烧两刻,待药香四溢时,升至大火,烧干华池,令药力成石成丹。”
女子一步步示范给梁易瞧,令他眼界大开。
趁着华池未干,女子继续说道:“此乃炼丹的基本之道,需循循渐进,不可有任何冒进,否则轻则丹毁,重则炉炸。”
梁易心中凛然,将步骤谨记。
“掌握了这基本之道,便可尝试炼丹,但炼出丹药品质好坏,除开药材本身外,与外力也有很大关系。”
“上古炼气士取弱河之水起底,炼制出辟水丹,服之者入水不死,可沉至万丈海渊。”
“再有者,取天下妖气融于一丹,成就万妖金丹,服之立地化妖,翻天倒海。”
女子口中说着种种丹药之能,令梁易震撼非凡,那到底是个怎样的时代?
“至良之一朝,炼丹一道已渐趋没落,无数炼丹秘法遗失,后人只闻之无法窥之,这虹光丹卷,不过是某古法的残卷之一,但对于初踏此道者已是绰绰有余。”
良朝,离朝之前的朝代,这片土地上第一个王朝,更为蛮荒,更为神秘,梁易也仅仅只是有小有所闻。
“虹光,便是这天地间的各色之光,取之纳入丹中,可提升丹药之品。”
女子说着,四周场景变化,晚霞漫天。
梁易只见她抬头间便从天际尽头抓来一道红色匹练,投入丹炉之中。
“咤!”
丹炉震动,女子启盖,顿时无数红光射出,一颗红色药丹悬浮而起,如同太阳一般。
梁易下意识咽了口唾沫,很想吞服那颗丹药。
女子挥了挥手,幻象消失,破除了他的臆想。
接下来的时间,女子便开始讲解这摄取虹光,入丹之法。
梁易专心听道,并不感乏味疲倦。
……
钟古自从离了水云巫观后,便一路北行。
他此行要去的地方,正是自己的老家安乐乡。
安乐乡位于涂川北郊,距离涂川城大概二十里的路程。
钟古脚程颇快,不到半天便抵达了安乐乡。
他一来到乡里,乡民们便热情地与他打招呼。
“钟古回来啦,大伙都在等你呢。”
“这次春猎,可以照常进行了。”
安乐乡是有名的狩猎之乡,这里的乡民大多靠狩猎为生,而钟古因为高大孔武,箭术非凡,在当地十分出名,每年春猎之时,都是必不可少的人员。
钟古一路和乡民们打着招呼,一路来到了自家小院门前。
“阿耶,阿娘,阿妹,钟古回来了!”
他话音刚落地,茅屋门便开了,一道身影快步跑来,立刻扑进了他怀里。
钟古搂着自家小妹,笑道:“妹子,多日不见,又变漂亮了许多,也不知改日哪家儿郎会来提亲。”
他怀中的钟灵听了,脸色微微一红,抬起头问道:“阿哥可是忙完了巫观的事?”
钟古笑着点了点头。
“那这回可得好好陪陪我,每次你一走便是半年多,我想去寻你,阿耶也不让。”
钟古摸着她的秀发,一脸宠溺。
“灵儿,古儿回来还没喝口水,你赶紧下来。”
院中一位老妇人,端着石碗,慈祥地望着兄妹两。
钟灵捋了捋秀发,脱离钟古的怀抱,钟古这才踏入院中,唤了声阿娘,接过凉水。
喝完水,他抹了抹嘴角问道:“怎不见阿耶?”
“他在乡长家中,估摸着正在谈春猎的事。”
钟古放下石碗,当即便出门去乡长家,也不在家中多做停留。
这令钟灵微微不满,对老妇人说道:“阿娘,这次我也要去山上打猎。”
老妇人听了,笑道:“你又耍什么性子,那山上尽是虎豹蛇虫,哪是女儿家能去的。”
钟灵听了,哼道:“我弯得弓,搭得箭,谁说女子不如男?”
老妇人哪会不了解自家女儿的心思,说道:“我看你是见古儿回来了,也不和你说几句话,所以气不过,想着要和他去山上。”
钟灵被窥破心思,脸一红,躲进屋里去了。
钟古这边很快便寻到了乡长之家。
此时乡长家中已聚集了不少人物,其中大多都是有名的猎户。
钟古的到来引起了热烈反响。
乡长得知钟古来了,立刻请他到厅内。
钟古在厅内见到一位精壮老人,当即唤了声阿耶。
老人笑呵呵地问道:“古儿看来是忙完了巫观之事,回来的正是时候,明日这春猎便要开始了。”
旁边的乡长也笑道:“回来的好,每年的春猎,要是少了钟古,恐怕大家心里多少都有些不安呐。”
钟古急忙拱手道:“乡长过奖了,但尽乡民之责罢了。”
在大离,农民需要缴纳田地税,而猎户则需缴纳狩猎税,除开士族以外,只有巫师才不用缴税。
他虽是巫观弟子,但并未成为正式的巫师,所以仍需承担赋税之责。
是以每年春猎之时,他必定回乡,帮助阿耶上山狩猎,确保家中能够交上足额的猎税。
“既然你来了,那便告知于你,我们明日准备去黄屋山。”
钟古一听,心中一凛,问道:“往年不都是去鸡鸣山?”
黄屋山,多有择人而食的虎豹,常听闻有打柴的樵夫命丧其中,慢慢的即便是经验老道的猎户也不敢轻易踏入其中。
乡长叹息一声:“你有所不知,今年的赋税又涨了一成,如若再去鸡鸣山,恐怕猎到的猎物不足以应付要缴的税额。”
周围的猎户听了纷纷神色愤慨,因为猎户不事农田生产,故而大离一向高其赋税,这令他们生活变得颇为艰难,而如今再提赋税,逼得人走投无路。
钟古听了也是怒气满腔,但如今士族当头,国人言微,实在没有什么改变的办法。
“那便去黄屋山吧,此次定要多猎些野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