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卓已闭眼,他仰着头,任由雨滴砸在自己脸上。
雨滴落下,碎成水花。
杀声渐近,血花也将飞溅。
杀手们看着仰面看天的燕卓与乔镇岳,嘴角一笑,终于他们的任务就要结束了,他们可以获得一大笔赏钱,可以去买房,去买地,去买醉,还可以去买春。
他们的心里已在幻想,幻想那些美好的令人快乐的事情。
一个人幻想的时候,总是容易出神,而人一出神,总是会忽略一些东西,一些重要的东西。比如,燕卓已睁开了眼!
燕卓睁开了眼,因为他已想到了办法。他由衷地感谢这场雨,虽然这场雨让他很狼狈,但也让他想到了破敌之法。
他凝聚内力,鼓动起周身内劲,将细密的雨丝汇集在周身内劲之上。随着他一声大喝,周身内劲爆发,那雨水渗入内劲化作星星点点的水刃射向四方,顷刻间已有四人栽倒在地。一旁的乔镇岳看到燕卓的样子,当即明了,也催起内力向周遭迸射雨滴,但他内劲虽然刚猛但没有凝气成形的法门,所射雨滴只能阻挡却不能伤人。
杀手见状,无奈只能重整阵型,施展“拖”字诀,再一次将燕卓与乔镇岳两人围住。
“兄弟,你接着射啊!”乔镇岳见众人又围了起来,冲着燕卓喊道。
燕卓看了乔镇岳一眼,手中凝气,冲着乔镇岳面门一甩,一发水刃已向他面门杀去。
乔镇岳一愣,随后只觉脸上一丝冰凉,用手一抹,仍是一丝冰凉,用眼再看,手上除了雨水还是雨水。
“哎呀,原来你这水刃打不了那么远啊!”
燕卓虽然有凝气成形的本事,但水珠毕竟不同于利刃,他的水刃最多只能击八尺,超过八尺便和落雨无异。
“点子邪乎,拿弓弩!”领头的杀手喊道。
随着杀手头子一声令下,六十多只弓弩已齐刷刷对准燕卓与乔镇岳。这群杀手所持的乃是神机弩,这弩上装有箭匣,能连续击发二十只弩箭,这一千多支弩箭下去,就是插翅虎也难逃!
说时迟那时快,燕卓一脚将地上尸体踢给乔镇岳,自己抄起一把长剑迎箭而去。
乔镇岳抓起尸体,如舞大刀般将那尸体挡在身前,而燕卓想要提剑冲杀,但箭雨之密,如一堵箭墙将他钉在原地,只能舞起剑花苦苦抵挡。
一轮箭雨过后,乔镇岳手中的尸体已如刺猬,而他自己也身中两箭,而燕卓全凭一把长剑再无遮拦,身上已中五箭,其中一箭更直穿小腿。
“装箭,再射!”
那杀手头目再一次下令,杀手们纷纷将弩箭塞进箭匣,准备第二轮箭雨。
箭雨,这当真是箭雨。
没完没了的箭,没完没了的雨。
燕卓的眼睛里已流露出绝望的神色,他看了看乔镇岳,乔镇岳也看了看他。
两人一笑,穷途末路的笑,英雄落难的笑,同生共死的笑。
乔镇岳已将手中的尸体放下,燕卓也扔掉了手中的长剑,他们缓缓走到了一起,准备用肉体迎接最后一轮箭雨。
但就在杀手们即将放箭的时候,他们却不由自主地腾空而起,随后又重重坠下,一声声尖叫声,此起彼伏,由远及近,那六十多名杀手竟一个一个相继被丢到天上。
燕卓与乔镇岳都看得愣了,但旋即燕卓的脸上便露出了笑容。
“兄弟,你们终于来了!”
来人正是燕卓的兄弟,清风明月楼的兄弟,柳清风、关明月。
这两人头戴斗笠,一个着青衣,一个着黄袍,虽看不见容貌,但身姿挺括、灵动都是一等一的人物。
那些杀手本都是好手,但此刻只顾着前面的燕卓与乔镇岳,丝毫没有在意身后已突然杀出两人,偏偏那两人身形还奇快,这六十多人不是已飞在天上,便是顷刻后就要飞到天上。几个眨眼间,这六十多名杀手只能躺在地上,不住哀嚎……
“兄弟,你们可真是及时雨啊,来得可太及时了!”燕卓顾不得小腿上的箭伤,径直冲向了两人怀里。
而柳清风、关明月两人也将燕卓紧紧抱在怀里,就像是三个阔别多年的兄弟,无言、无语只有满胸的牵挂。
“大哥,你身上的箭伤。”柳清风看到了燕卓小腿上的箭,心里仿佛也挨了一箭。
关明月也看到了燕卓小腿上的箭,瞬间,他的心里也挨了一箭。
他们的眼里已有急色,他们的手已在口袋里翻找着金疮药。但燕卓只是一笑,淡然地笑,就好像他根本没有中箭一般,他拉起两人的人,缓缓向乔镇岳走去。
“以后要叫二哥了,我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大哥,乔镇岳。”燕卓这么说道,柳清风、关明月已齐声喊道:“大哥!”
他们并没有问,他们的脸上也没有疑惑,一声“大哥”已从心底喊出。因为他们相信燕卓,能让燕卓喊大哥的人,无论是人品、武功一定是天下无双的人,他们相信燕卓也相信乔镇岳!
乔镇岳一笑,哈哈一笑,随后又变成大笑,他将燕卓、柳清风、关明月都揽了起来。
“一下子,能多两位兄弟,怎么能不痛饮一大白!”
“可我们身上现在没有酒啊?”关明月疑问道。
乔镇岳笑了笑,指了指天上,道:“这不就是世上最好的酒吗?”
闻言,四人都是哈哈大笑,仰头怒饮天上酒,胸中激荡万古情!
“痛快!痛快!痛快!痛快!”
就在这痛快之余,燕卓突然想到,这兄弟到了,祥儿姑娘还没找到呢!
“三弟,四弟,你们来的路上可看到形迹可疑之人,带着一男一女。”
柳清风、关明月面面相觑,道:“来的路上看到一个奇人,肩上扛了两个麻袋,一路向东奔去,身形奇快,就好像他根本没扛两个麻袋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