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飞扬,红旆猎猎。
数百匹骏马撒开了马蹄奔驰在应龙城郊的驰道上,带起黄沙如云滚、蹄声如雷鸣。
应龙城上的旗令兵眯着眼远眺黄沙,手中令旗高高举起,令旗遇风飞扬,带起一片雄浑的号角之声。
“江左公主到,开城门,列队!”
应龙城大门应声大开,由数百名银剑卫组成的仪仗队分开两队,一左一右,从城门内向外铺开。他们身披银甲,骑白马,执长剑,在日光的照耀下,像一条璀璨的星河从应龙城里缓缓流淌而出。
银剑卫不愧是白云精锐,白马银剑相得益彰。
他们每人间隔一米,一站一定间都保持着相同的节奏与韵律,就像是一首押韵的五言诗,简洁、坚毅、明朗。
驰道。
马蹄渐息,黄沙散去。
骑兵们勒马挺戟,并将北府兵的军旗高高扬起,朔朔北风中,一个大大的北字在风中舒展飞扬。
“咚咚咚!”
沉闷的鼓声响起,一张红似火的大鼓在卫兵的簇拥下缓缓推出。这张大鼓,鼓面绘有龙、凤、鹿、龟四大祥瑞,周身则辅以祥云图案。鼓手敲击鼓心,鼓声如龙啸凤啼,敲击鼓心边缘,鼓声则如龟呼鹿哟。
鼓手敲击由外及里,力度由弱到强,鼓声也由沉闷徐徐变得清亮。
在清亮的鼓声中,公主的车辇拨开层层由红旆组成的赤云,如皓月临空般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奢华,极致的奢华。
雕梁画栋也不足以形容的奢华。
由一整块天然水晶雕刻而成的车辇,这世间有谁能想过,有谁敢想过,这简直是把龙王的水晶宫,嫦娥的广寒宫给搬了过来。而车辇外,一百二十一名羽林郎,身穿赤铁甲,面戴红铁面,站似烈日,动似野火。
水晶的清冷,野火的炙热。
一冷一热中,是世人不敢侵犯的权威。
鼓声息,号角声突起。
这号角声,短促、尖锐。
不似白云的雄浑,也不似江左的悠扬。
是不同于白云与江左的号角,是第三方的号角,是进攻的号角。
有人要截杀江左公主?有人要在银剑卫、北府兵、羽林郎面前截杀江左公主?
漫天黄沙再起,但是这一次不是从驰道扬起,而是从田野、从孤山、从天边,四面八方的黄沙顷刻而起,遮天蔽日,无法无天。
——黄沙遮天蔽日。
——杀气无法无天。
“北府兵列阵,保护公主。”北府兵牙将张博闵抽出腰间长刀,策马奔到阵前。
北府兵闻令,盾兵持盾护在张牙将身前,长戟卫架戟直刺,长戟卫身后弓兵与弩兵已搭箭上弦。
只一声令下,北府兵已做好了战斗准备。
敏捷、迅速,这是北府兵在千百次战斗中锤炼出的素质。
应龙城门前,银剑卫也发现了那遮天蔽天的黄沙,还有那无法无天的杀气。
银剑出鞘。
白马奔腾。
银白的剑芒交错,在褐色的大地上泼洒出如月色般的剑气。
月冷,剑冷,杀气冷。
冷得透骨,冷得逼人。
三队人马像三条奔腾怒号的大江,一触便如雷霆聚首,惊得天地异色。
城内,燕卓与沐云风也察觉到了异样,此时正是已近正午,天色本不应该如此黯淡,次日本是江左公主驾临应龙城的日子,应龙城里不应该如此萧瑟。
大概只有一件事,能让天色如此黯淡,能让应龙城如此萧瑟
——江左的公主已出事。
想到这,燕卓与沐云风一同掠身冲出客栈,飞身爬上屋檐。
“燕大哥,救不救?”沐云风问道。
“你说呢?”燕卓反问道。
“救,公主是个女人,男人救女人天经地义。”沐云风答道。
“好,那就救。”
说罢,两人已飞身跃过城墙,像两只海燕扎进了一场暴风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