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叔,你刚才受伤了吧?”唐红关切道。
唐牧之摇头。
他之前结束对战后下意识擦了擦嘴角,却发现手上并没有意料中的血迹。
和周同契召唤出来的“陈宏志”对战的时候,他确实感到受了伤:右腰淤青、内脏受震、肩膀和左小腿被凭空洞穿,血甚至染红了左腿——伤口没错开半分,和之前与陈宏志战斗时伤的一致。
但是在之前身体恢复控制的一瞬间,这些伤势居然全部消失了!
同时消失的还有渗透进休闲裤中的血!
“幻觉?还是这地球online出了BUG?”
唐牧之更偏向前者,他猜测刚才中了周同契的某种异术,越过了炁的方式,让他身体不受控制,复刻了出那场和陈宏志的战斗。
除去陈宏志是以灵体的方式存在,其他方面:陈宏志的动作和唐牧之的动作都与十一月十日凌晨某一段时间完全一致。
唐牧之现在没感到身体上有别的异常,阴阳炁静静流转。
他知道自己处在一个难以理解的境地,但目前似乎没有破局的办法。
他索性先往前看。
陆家上下都有些乱,但还是不失大门风范。红事碰上白事,这实在太不吉利。
来祝寿的众人先被请回房休息,比试大抵不会进行下去了。有不少人想走,却被年长些的劝住。
明眼人都看出,这突然冒头的出马仙周同契死的蹊跷,现在急着跑?惹人嫌疑啊!
……
这次来祝寿的只有两人与陆瑾同辈。
巧的是,这二人都姓方。
一位是百京白云观的方老道,陆瑾多年的老朋友了。
还有一位是个名不经传的老术士。
方姓术士和自己徒弟一起来的,他徒弟年纪轻轻,倒是有些名气——何远!
原著中十佬陈金魁磨了七年才收到的徒弟,未来术字门的二当家!
而现在是1995年末,术字门由于甲申事发时直接弄死了门人胡海旺,王、吕而家借此闹事,逼的火德门、天工堂等派不得已对自己优秀的门人下手,事后受到不少敌视。
加之后来术字门门长胡图率人围捕三十六贼中的古畸亭无果,还把自己弄得疯掉——
术字门就这样没落许久。
近几年陈金魁当上术字门门长,这才有点要复兴起来的样子……此次他们来了两人,昨日送完礼物便回去了。
唐牧之和周同契对决时,在场的术士也有几人,但要说有哪个比何远厉害嘛——
还真未必!
还是那句话,有志不在年高!
何远现在二十三岁,陈金魁已经磨了他和他师傅六年,一门心思要收何远为徒。
方老这两年也想明白了,自己能力不足,而且已经活不长,没必再要拘着何远。
师傅不放手,徒弟怎么走远呢?
他知道自己徒弟在术数方面已经和他不相上下了,陆家这个场合术士不多,能压过现在的何远的恐怕没有!
方老这辈子没和陆瑾碰过面,他这次来就只有一个目的——帮徒弟扬名!也是帮自己扬名!
自己家传的绝技“三元玄空秘术”还被何远玩出了不少新花样。
他就是要让陈金魁那个混账小子看着,自己一个人也把徒弟调教的很好!
哪知第一场比赛就发生这种事。
“……”
“远儿啊,想什么呢?”方老拄着柺,说话却还利索。
何远背生冷汗,双颚张起,两目圆睁,似乎要凸出那副薄片眼镜。
方老个头不及徒弟何远,没看到他脸上震惊惶恐的表情,只注意到他楞在当场。
听见师傅的话,何远才回过神来,木讷问道:“我们要离开吗?师傅。”
“暂时是不太好走……我看还是在这边留一阵子吧。”
“嗯。”何远擦掉冷汗,咽下一口口水。
不能透露!
绝对不能和师傅透露半点东西!
师傅老了,已经没法承受一些匪夷所思的事情。
何远跟在方老身后,低着头。
他突然觉得鼻头一酸,眼泪滴在了镜片上。
这世界上的术士,谁遇到这种事情不难受?
过去!
这世上居然有人可以回到过去!
他八岁开始接触奇门术数,恪守的便是时间与变化所蕴含的因果关系。
后来师傅传给他“三元玄空秘术”……这些年里他细心打磨,将秘术中的几样绝活练的登峰造极,更是讲其中的“观”法玩出了新花样。
驻观!
抽丝剥茧,能将如剪辑视频一样将时间轴显现出来——当然只能显示过去的时间。
而他能看到的,便是那个生命在过去停留的状态!
当然这个画面会十分难以描述,仿佛一个人被一直拉长,仅用“识”无法提取多少有效的信息。
但只要何远控制“驻观”的释放频率,将无用的、重复的画面粗略“剪辑”掉,就能模糊地观察到一点东西——这手段对他来讲几乎没什么用,时灵时不灵吧,主要是有趣。
从时间层面观察众生,这种爽感让他想起了刚入门时经历的“贪禅”境界。
他是第一次遇见出马仙,此前也并未用“驻观”观察过邪灵,精灵一类东西,所以这次他有些好奇,决定观察一番。
“驻观”本身是没有什么副作用的,但是很耗费炁,为了保持实力应付比赛,他只将“驻观”锁定在比试场上的两人。
可惜……周同契召唤出来的那个怪异的人型邪灵没有什么过去和未来,或者“驻观”的能力有限,无法观测到单纯炁体的过去和未来。
但是接下来的一幕却让他的三观都收到极大震撼!
那个周同契的对手,名叫唐牧之的唐门弟子,他的时间轴居然折叠回了过去的时间!
人只要还活着,时间轴就呈直线在不停延续,但唐牧之从失控那一刻开始,他那不断延续的未来,居然与过去的时间重叠了!
那重叠的时间,长达数百秒,但他只能维持驻观几个呼吸的时间罢了。
之后的一切他已经有所预料,那个唐牧之的状态、动作,都已经是他曾经自己做出来的。
……这一切已经不是何远所能理解的了,他觉得这也是谁都无法理解的事情。
……
冬日阳光明媚,一个看上去二十多岁的年轻男人躺在沙发上,睡梦中呢喃道:“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