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剑明
黄昏,落日的余晖轻轻撒在这静谧祥和的剑林中,穿过枝叶盖在光着上身的常乐身上,似是怕他着凉,微风抚过,带来阵阵金戈交错的刀剑之声。
是常乐在与人搏斗吗?
不,在这片无人问津的剑林中,常乐小腿上的肌肉不断跳动着,紧咬着牙关,脸上身上,汗水横流,为了活动方便,脱去的上衣被随意甩在地面,一道道细长的红紫色淤痕,密密麻麻地印在常乐的后背。
常乐缓缓抬起双臂,支撑着不让双臂放下,往常拎着毫无负担的斧头,此时却似有千斤重,此时,剑老头心意一动,一道细长的真气自空气中暴射而出,似刀似鞭,重重抽在常乐的脊背上,又是一道淤痕留下。
嘴角不禁微微抽动,自后背传来的火辣痛感直冲人心,常乐在这一阵阵痛感折磨下,差点就一脑袋栽进土里...
在痛感的刺激下,常乐体内本消耗得干干净净的真气不知从何处又冒出来想要护主,真气听从常乐的心意再次流过他的双臂双腿,最后充斥在他的腰间,在常乐自己都不知情的情况下,一点一滴地渗入他的肌骨,慢慢让他的身体蜕变着......
“喝啊!”双臂双腿与腰肢三者配合,常乐发出一声暴喝,挥动那斧子砍在那摇摇欲坠的剑木上,又是一阵落叶“漱漱”洒下,像是一阵剑雨,却无法在常乐身上留下一点痕迹。
“轰——”那剑木终于不堪重负,比起常乐,率先败下阵来,在他面前轰然倒下。
见到那剑木终于比自己先一步倒下,早就体力透支的他,终于如同泄洪的大坝一般,双腿一软,脱力倒瘫在地。
急促而又剧烈的喘息过后,常乐拿起那被自己脱下的破布衣擦了擦汗,咧起那干裂的嘴唇笑着:“贱老头,怎么样,小子我还不赖吧?”
被剑老头摧残成这么惨的常乐顾不得那许多称谓了。
“不错,你小子今天下午不错,砍倒了十棵铁木,倒是有把子骨气...”剑老头破天荒地夸了夸常乐,心中亦为常乐这股毅力惊叹着,这孩子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也不是天赋超然,但他表现出来的这份决心和坚毅,出乎了剑老头的预料。
他以为这小子要不了半天就该落荒而逃了,但常乐虽然嘴里不闲着,又是叫苦又是骂街的,但那行动和眼神中,无一不在告诉剑老头:
“我不会放弃!”
听到剑老头夸奖人的话,常乐心里也不禁一喜,正要大笑出声,却带动了背后那伤痕累累的肌肉,痛得常乐整张脸都跟着抽动。
“剑老头,你到底有多强啊,都没听你提起过,我也忘记问你,”常乐望着天,随意地问着,他只觉得剑老头很强,却没有什么概念,“你这么强,这些年待在残剑村这破地方干嘛。”
听到常乐这些话,剑老头没有回答,只是不知道从哪弄来几株药草,控制真气在常乐面前生生压成了粉末,又融进浮在空中的水团中,变成一团青蓝色的药水,“先把这喝了,不然那些淤伤会给你身体留下暗伤。”
常乐张开嘴,却见剑老头不知何时弄来的灵蚕先一步被塞进常乐嘴里,紧跟着那青蓝药水灌入,常乐想骂街又没法张嘴,只能一边喝下药水,一边吸收着灵蚕中的真气,在心里默默骂一句老混蛋。
“你问老头子我有多强,这个告诉你也没什么用,对你没有任何帮助,你小子只要知道老头子我,不强,也不弱就行了,”剑老头倒是从没这么谦虚过,语气默默低沉了下来,“老头我窝在这小地方,是避祸,懂吗。”
从剑老头的言语中,常乐听出了深深的忌惮。
“什么祸?我没听说有什么灾祸啊。”常乐心里满是不解,“你这么强,还怕外面的灾祸?”
直觉告诉常乐,这剑老头比起外面世界的强者,只怕也不逞多让,什么灾祸能让这活了不知道多少年的老剑木都要避之不及?
“天机不可泄露,你小子懂什么,还没我一根须子活的年岁长。”剑老头又恢复了往日的语气,一道真气扇在常乐脑袋上。
一番吵闹后,常乐回到家中跟母亲打了个招呼,又开始了晚上的例行功课,凝聚起了真气。
在常乐不知觉的时候,一道身影从他身上逸出,一名青年身着一袭墨黑长袍,带着些许青绿的纹路,英俊非常,肤色却是异样的煞白,年轻的面庞上,那古井无波的苍老眼神与这青年显得格格不入,一股老成的气质从这青年身上散开显得十分违和。
似是入秋的西风,不再像春夏,消磨着人意志的哀风,吹起那人本该自然垂下的墨色长袍,一片花瓣随风而来,隐隐发黄,落在袍肩,没再继续滑落。
身上的墨色锦袍因经年累月而磨损,面料起了球,每次拔掉都让这墨袍越发薄弱,他便不再理会。
那落在肩头的花瓣似是被挽留了,被衣上的棉球拉住了本该跌落的手,在那人肩上驻足,不甘心落入泥土中,成为他人的养料。
那青年捻起那片花瓣,似是发问,又似是自问,声音小到只有自己和那花瓣能听得见。
“我剑明哪天也会落得如此下场吗?”
若是常乐听到这熟悉的声音,绝对会诧异地大叫出声,此人就是那老剑木。
那青年默默站在常家小屋的屋顶上,凝视那皎洁的月光,良久,又将目光移到正忍受着丹田胀满之苦的常乐身上,长叹一声。
“希望我没看错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