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队长呆愣愣的看着她叭叭叭说完,再一听数字,几乎要晕,“一百五十二!”
他一个月才三十一块钱的工资呐!
赵蕾冷笑一声,“我粮食还没算呢!”
她站起身来,“李队长你忙着吧,等钱到了我手里,我就不追责了。不看见钱,我是不会见秦翠枝的。还有,他们秦家人迫害军属,希望县里能严肃处理!”
她一手拎着挎包,一手抱着肚子扭头就往外走,直到她出了公安局大厅,一旁观战的公安才啧啧开口,“这娘们真是个狠角儿!”
一边正拿着笔做记录的大辫子女人抬起头来,鄙视说话的那人一眼:“摊上这种不省心的亲戚,死了男人还怀着孩子,不狠早被人欺负死了!”
那公安被怼得无话可说,讪讪一笑,扭头忙去了。
剩下的李队长却是愁眉不展,本来局长想让这事小事化了,秦翠枝打打亲情牌,把粮食还回去,了了这事。可没想到剩下这个也不是什么善茬儿!
别人的烦恼赵蕾丝毫不知,她出了公安局就去了国营饭店。
赵家俩兄弟吃了个满嘴流油,正拿着油纸包好的肉包子往外走,就见赵蕾站在驴车旁歇气。
“舅妈你怎么这么快就来啦?”赵辉伸出手蹭蹭嘴边的油。
赵蕾不欲多做介绍:“来等你们啊!”
赵满举举手里的油纸包,“那正好,舅妈吃肉包子啊!”
她摇摇头,“回去再吃,快些走吧!”
她说着,把布包放下,上了车。
赵满也不多说,把肉包子往怀里一揣,“二哥?快赶车!”说罢从口袋里拿出一卷零钱来:“舅妈,这是剩下的零钱和粮票。”
赵蕾接过,逗他:“那下回来咱们还吃?”
小小少年脸一红,想想肉包子的香味儿,一点不含糊的重重点头。
三人一路快行,回家时已经到了中午。林清在大门处泼水时瞧见她回来,忙回屋拿了昨天捎回来的布料细粮和红糖给她送来。
赵蕾本来想把肉包子留给赵满,让他带回去,没想到后者塞到她手里就跑了。
见林清来,她拣出两个包子,“回去让虎子吃点白面皮,添辅食的时候,吃什么都香。”
林清脸上一红,“我老是拿你的东西,回头又该被他爹数落了!”
赵蕾头也不抬,整理着布料:“要数落让他来找我,我给孩子的又不是给他的!”
林清一笑,坐在一旁,看着她的肚子,“这还差的远呢,肚子就这么大了,可别是对双胞胎啊!”
手上一顿,赵蕾看看已经过了胸口的肚子,叹息,“回头再去县里,我再买些布料吧,万一用上呢!”
“虎子的旧衣服也还干净着呢,你先别添置了。”林清还是想让她省下些钱。
赵蕾把布料归置好,绑起来:“再说吧。”
又嘱咐林清几句,这几天秦家的事让他们家别掺和,待林清应了,赵蕾才催促着她拿着包子回了家。
赵蕾本以为会等到第二天秦家人才会来,可没想到她刚吃过午饭,秦家人便上了门。
秦翠枝的爹前两年断了腿瘫痪在床,加上这次秦家男丁损失惨重,所以上门的只有秦母和秦家大伯和大姑一起上了门。
赵蕾刚扶着肚子坐在床上,就听到叫门声。
她慢吞吞走出去,仔细回忆一番,才认出秦母。
“小赵在家呢!咋这半天不来开门呢?”秦母埋怨着。
“我一个孕妇,让你儿子女儿吓得现在肚子还疼,你倒是有意思,还敢来我家打扰我休息。”赵蕾翻了个白眼,转头就要往屋里走。
“赵知青!”门外的秦大姑叫她,急慌慌道:“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她就是这样,嘴上没个把门的!”
赵蕾回头,也不去开门:“你们有话快说,医生说了让我静养。”
秦母又要开口,被秦大姑拉住了:“我们刚从公安局过来。”
见赵蕾一点惊讶没有,她勉强笑笑:“赵知青啊,翠枝她性子急躁,你可别跟她一般见识啊!”
听她说这个,赵蕾才冷笑开口:“我没打算跟她一般见识,我是针对你们。”
她指指院子里还没打扫的锅台,和破破烂烂的鸡圈鸭圈:“这些都我男人给我弄的,谁砸的谁就等着坐牢。”
说罢,深深看了眼秦大姑和秦大伯,扭头回了屋。
这话说的太重,可赵蕾如今的分量,他们也不敢再折腾。
本来赵蕾和秦翠枝是一样的身份,可秦翠枝当年嫁到周家,是秦母图了聘礼钱,秦翠枝出嫁之前是有相好的。
加上周志安常年不在家,两人根本没有感情,秦翠枝在两兄弟一死就带着钱粮回了娘家,后来秦家人还威胁县长和副市长。导致现在除了一个怕影响不好的县公安局长,几乎没人想理会秦家这事。
秦家大伯全程一声不吭,但是他清楚,赵蕾是绝对不可能把这事善了的。秦家大姑心里也焦躁,狠狠瞪了秦母一眼:“你还不快点去拿钱来!要不是因为掺和你们家的破事,我儿子用得着去劳改?!”
秦母一向窝里横,要不然也不会养出秦翠枝这种什么事都能干得出来的女儿。
“我家哪有钱!说的好听是来帮翠枝儿,要不是你们家孩子砸了锅台,我儿子女儿也不至于进局子里!”她吊梢眼一翻,又开始拍门:“赵蕾!你出来!周志安七七纸还没烧呢!你就敢讹他的抚恤金?你还要不要脸!”
赵蕾躺在屋里闭目养神,任由他们在外头骂。
秦大姑和秦大伯俩人拉不住她,又或是没有拉的打算,由着秦母撒泼打滚,直到没上工的老弱妇孺出来看热闹,他们才象征性扯了扯秦母的袖子,“行了,不嫌丢人啊!”
翠兰婶原本惦记着昨天林清说的,赵蕾不让他们家管这事,可现在实在看不下去,出了门:“秦家大姐大哥,你们好歹拦拦翠枝她娘,志国不是烈士也是为乡里牺牲的,你们站在门口骂……”
“翠兰嫂子你别管。”赵蕾听见熟悉的声音就下了炕,“明天我就去公安局报警,他们辱骂烈士遗孤是犯了法的。”
说完也不管外头几人瞠目结舌,抱着肚子道:“我肚子疼得厉害,麻烦嫂子找人去县医院里请个医生来,正好他们在这,让他们来出医药费和出诊费。”
翠兰婶还没来得及问赵蕾如何难受,用不用去医院,秦母就喊着“讹人啦”屁滚尿流的落荒而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