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啥?”
“有人举报你!”
两个小家伙没见过这么多人,乍然见一群人进家,都兴奋得挥着手臂。
赵蕾把车一晃,两个扒着车头往起站的小家伙又坐了回去。
她冷笑看着那些人,“谁举报的?你们是啥人,就算举报我,用得着你们来管?思想提升上去没有?地里的活干完活没有?就跑来我家闹事。”
“姓赵的!你别说那么多,我们是要打倒一切走资派的!”刘招弟的小弟义正言辞。
“这些你们有啥关系?大队长和村长都没有组织人,你们哪来的?地里的活干完了?”赵蕾冷笑,“正好明天我去县里问问,打着上头的招牌无恶不作是个啥罪!”
几人一听,都有点慌。
赵蕾说着就要往外走,刘小弟拦住她,“你不能走!你,我们要抄你的家!”
“抄吧!”赵蕾道:“反正明天你们拿的东西也要给我还回来!”
几人面面相觑,见赵蕾推着两个孩子去了大队长家,都赶紧散了。
赵蕾跟林清提了这事,当天下午翠兰婶就过来了。
赵蕾把孩子托付给她,奶粉和麦乳精也不敢拿出来了,只熬了些小米粥留下,赵蕾便坐着卫西的自行车去了市里。
市政府在北街。
赵蕾路上遇到了两拨问话的,“干什么的?来市里干啥?”
“来反应情况的,我家里男人没了,村里的二流子天天在村里打孩子,打老人,昨天还进了我家,说要抄我的家,我来市里反应情况。”赵蕾说着,就拿出介绍信来。
“我老家是帝都的,六二年参与知青下乡,一家人根正苗红,他们为了我家的房子……”她说着说着开始哽咽:“这日子没法过了!”
“咋能这样!”一个学生头的女青年道:“那些人简直是胡来!”
赵蕾赶紧点头,“他们以前就是地痞流氓,这阵子村里的老大爷抽个旱烟,都要被拉走游街一通,前些日子还在邻村闹死了个人!”
“啥!咋能这样对老百姓!”
“是啊!”赵蕾扭头一看天,“哎呦我得赶紧去反应情况,我家两个孩子还托人看着呢!”
赵蕾去了市公安局汇报了情况,刘胡兰头的女人做了笔录,因为事态恶劣,她让两个年轻公安跟着赵蕾走一趟。
当晚村里几个二流子就被带去公安局了,市里知道了下面的情况,都惊了一跳。
男人为国家卖命,家里剩一群老弱妇孺,这个情况下要是被一些别有用心的人针对,那前方也得乱啊!
于是市里和县里形成调查小组和治安队,开始排查各村的打砸斗事件。
因为影响恶劣,村里几个二流子都被判了刑,隔壁村斗死人的那几个直接枪毙,听说是祸害了女知青,被人告发了。
这一切赵蕾都不在意,她只知道两个小家伙饭量又涨了,两个人现在吃饭都不好好吃,而且一个早睡一个晚起,赵蕾被闹得经常脱发。
反而是刘招弟来了两次,想让赵蕾帮她小弟说情。她小弟要是真坐了牢,以后可就真的没法说媳妇了!
“这事我可不敢开口,前些日子有一家人闹到市里去,听说全家都被拘留了。”她扯犊子。
刘招弟果然吓得不轻,那之后再也不敢来了。
小学的课停了,听说县里和市里也停了。赵蕾之前在市里说出的话,即使有人相信,也无法撼动大多数人的利益。
赵平安在县里运输队上班,偶尔村里有需要,让他去外地时,顺便用特产换些别的东西。所以家里驴车虽然归属大队,可也一直紧着他家用。在大革命来势汹汹前期,他就提出要把驴车交给村里,大队长特意将他觉悟高的特例报给县里,赵平安家还得了一只搪瓷缸做奖励。
赵蕾婚前穿布拉吉的“奢侈资本”也被挖出来,但是没起多大风浪——丈夫是烈士,本身是知青,且已经很久没有穿过新衣服了,以前的都不算!
七月,林清又生了一个儿子,老周家喜大普奔。
同时,村里来了几个‘坏分子’,都是老弱病残。因为‘爱国肉’滞销,且不太容易出手,周围几个村养猪都不算多,只有周家村又养了二十来头猪,且还有三头牛。
坏分子就住在猪圈牛棚附近的茅草屋里,环境恶劣。
赵蕾只听说了一耳朵,也没有往心里去。
她可能会对那些人施舍一些东西,可她不会因为这些事把自己陷入危险。
小学不上课了,卫国又做不了重活,没法下地挣公分,便被大队长派去跟着下放分子们割猪草,顺便监管几个“坏分子”。
周卫东是这样想的,最多再过两年,三爷就退了,到时候计分员升会计,卫国这个本家小弟怎么也得落个计分员才行啊!
想做计分员就得学会管人,现成的机会在眼前,所以就让卫国赶鸭子上架了。
赵蕾不知道周卫东的打算,只是第一天做‘监工’的卫国回来的时候叹息:“这些城里人真笨,连猪草都不会割!还得我亲自教!”
赵蕾挑眉,这小子怕不是被忽悠了吧?
她问:“他们来之前是干啥的?”
“有当过老师的,有当过兵的。”说着他猛地扭过头来:“说是老家是帝都的,跟你是老乡啊婶儿!”
赵蕾眉头一跳,老乡?
可别是跟原主认识的人啊!
“那你可不能打骂我老乡。”赵蕾道:“还有当过兵的,可能还是你爸你叔战友啊,可不能过分了。”
卫国严肃的点头,“我知道,我心里有数!”
赵蕾默。之前大队长周卫东来,让卫国去做小监工的时候,这小子还六神无主怕做不好,这才一天,就心里有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