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想干什么？”
“你说呢？”
唐瑞看顾言朝她走来，心底的害怕一股脑儿地往外冒。因为，她现在全身都软弱无力，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顾言好笑地盯着她看。
“瞧你紧张的样子，还真以为我会……”顾言附在她的耳边，挑眉笑道，“睡你？”唐瑞眼睛睁得大大的，老半天都没有回过神来。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还没饥饿到对一个病人下手。”
顾言把被子拉高了一点，坐在她的床边，也没有打算要走的意思，唐瑞实在不喜欢有人注视着她睡觉。
毕竟，这睡觉有什么好看的。
“你出去。”
“害羞了？”顾言凑近她，那张格外温柔的脸，看得直让人心里发酸。似乎，另一个顾言又从他的身体里出来了。
这让，唐瑞想起，埃里克森曾说，在缺爱的环境下成长的孩子，会激发他们饥饿的本能，使他们的脑海中形成一种极端的主客体信念，那就是：“所有人都对我不重视，人与人之间不存在真实情感。”
所以，他才会变成这样的吧！
其实，他不过是一个可怜人，和她一样，同是天涯沦落人，心里不免对他产生了怜悯。
唐瑞：“顾言，你就应该多笑笑。你看啊，笑起来，多可爱。”
顾言听完后，笑容一下子被止住了，他冷漠地看了她一眼，像是发出命令一般：“唐瑞，你别以为我给你好脸色看，你就可以管我。你当你是谁呢。”
扔下这句话后，他就走了。
门被关得很响很响。
像是要把整间屋子都震碎了，瞬间，空荡荡的房子里，就只剩下她一个人了，寂静的，实在可怕。
唐瑞不停地告诉自己，这只是顾言的副人格，真正的他，一直被现在的他压着呢。总有一天，他会恢复正常的……
他的人生才刚刚开始。
她不想看到他丧失人性。
如果可以，她希望能将救他出来……哪怕，明知道会很困难……
在这间空旷的屋子里躺着，唐瑞基本是分不清白天和黑夜的。
顾言再次进来时，她看到了门外有一束光，她虚弱想要爬起来，发现，浑身还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她只好恳求他：“可以带我出去晒晒太阳吗？我都快发霉了。”
顾言犹豫了一会儿，将她打横抱起。发现她轻得就跟一根羽毛似的……
由于长期没有见到阳光了，唐瑞的脸色显得格外的苍白，这样的她，美得没有血色，但是足以让人移不开眼睛。
“原来出了房间，就是一间花圃啊。”唐瑞笑笑。
她很喜欢植物，什么样的植物都喜欢。
所以，看到是一片花田时，心里瞬间像阴霾的天气突然遇上了晴空万里。
顾言把唐瑞放到吊篮上坐着，她一袭纯白的连衣裙，美得就跟花间仙子，顾言险些看傻了眼。
他走到花田，摘下了一朵红玫瑰，送给唐瑞。
唐瑞接过，对他微微一笑：“谢谢。”
唐瑞把玫瑰放鼻间闻了一下，说：“真美啊。”
顾言眼不眨地看着她，也跟着说了一句：“是啊，真美。”
那日黄昏，他们彼此不说话，但顾言觉得，那是他这十八年来，度过的最美好的一个下午，风是温和的，她是美丽的，就连空气都感觉多了一丝平时没有的清香。
此时的他们，就像顾城诗中写道：“草在结它的种子，风在摇它的叶子，我们站着，不说话，就十分美好。”
到了傍晚，唐瑞突然发了高烧。
江姨建议顾言把唐瑞送到医院，可是，他舍不得。
因为，到了医院，唐瑞很有可能会被发现，当初他把她骗到酒店时，已经将所有的监控系统删除。
也就是说，即便是于家人报了警，警察也未必能找到她。
看着在床上，浑身颤抖的唐瑞，顾言给她用了很猛的退烧药。
此时的她，身体已经虚弱到连下床的力气也没有了，再加上这猛药，整个身体就像是被淘空了一般。
看着她日渐消瘦的脸庞，顾言那双冷漠至极的眸子，也有了些许的温度。
“唐瑞，你要撑下去。”
顾言握着她的手，他害怕了，怕她随时会消失。
她，曾经是他心里唯一看到的希望和光明！
她不可以死……
唐瑞对他笑道：“如果我死了……”
“我不会让你死。”
“顾言，你听我说完……我不怪你……真的……如果我死了……把……把我的尸体烧了，永远也不要让于然知道……我不想看到他伤心……”
“所以，你这是在刺激我吗？你知道我讨厌于然，我见不得你爱他的，唐瑞，你是我的，只能一辈子都待在我身边，我不会放过你，也不会让你走。”
唐瑞叹了一口气。
只希望，在自己断气的那一瞬间，还可以见见于然。
她想他了。
很想很想。
最后一次见他，还是在那个下着雪的冬季。
他站在她学校门口，等了她好几个小时。
他说：“我怕你又怪我不辞而别，所以我转了两趟机，坐了一晚的高铁才到这。”
她笑他傻。
他怎么那么傻啊，不知道发短信吗？
可是，她就爱那么傻的他啊。
怎么办呢？！
眼泪缓缓滴落……她在心里默念着：“如果可以，请求上苍，让我再见他一面，就一面，我死而无憾了。”
江姨看唐瑞病得太重，就把顾言拉到了一旁说道：“如果你怕去医院，就找郭医生来看看她吧，再拖下去，我怕她过不了今晚。”
顾言想了一下，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好，你帮我看着她，我马上回来。”
他现在要以最快的速度，开车去郭医生别墅，把他请过来。
在走的时候，他又深深地看了一眼躺在床上的唐瑞，然后快步离开。
唐瑞只感觉身体时冷时热，一会儿陷入了冰寒之地，一会儿又进了火焰山，真正的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冰火两重天。
江姨拿着毛巾给她擦着手心。
“孩子，再撑撑。”
唐瑞的身体快要痛死过去了。
都说，人在濒临时，都会出现幻觉。
突然间，她看见，有人破门而入，那一抹黑色的身影，像极了她心里最想的那个人。
他大步走来，将她搂在怀里。
他说：“瑞瑞，我来了。”
她等这句话，等了好久好久……
久到，沧海桑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