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挤了,不能进来,看热闹就站在外头看,孙道长在里面忙着治病,没空搭理你的。”守门的小道长低喝了一声,但并不严厉。
林婉婉作揖道:“在下师尊有一卷医书,写尽天下急救之术,听闻道长在此,愿将之献给孙道长,以解天下人的病痛。”
小道长脸颊红红地瞥一眼林婉婉,问她道:“你也学医?令师是哪位高人?我去回禀。”
林婉婉正要回答时,门口走过来一位一身青色道袍的老者,他的身材高大,须发斑白,但却毫无老态,反而如少年一般挺拔如松,令人根本判断不出他的年龄。他的身后还跟着三位道长,其中一位正是会正骨的王道长。
如此一来,眼前人的身份还用说吗?必然是孙神仙无疑了。
他一出现,现场就一阵骚动,众人竟然纷纷伏跪下来,行了大礼。要知道大唐可不是明清动不动就给官老爷下跪的时代,可此时大家却都心悦诚服地给眼前的人参拜大礼,可知其在老百姓心中的地位有多高。
孙道长摆摆手,说道:“不必多礼,散去吧,小毛小病去找阎闾医工,疑难杂症者排队等候,莫挤、莫挤。”
众人终于见到了老神仙孙思邈,就好像追星族见到了心仪的大明星,一时怎肯散去呢,爬起来七嘴八舌地表白了一通,踟蹰不肯去。
孙道长望着林婉婉问:“小娃娃,刚刚是你在说有记载急救术的医书吗?”
林婉婉点头笑着道:“回老神仙,正是在下。家师曾是医者,救过无数人,后因世间秩序崩乱,世道不稳,师尊便带着我和师兄隐居山中,于去年仙逝,留下了一卷关于急救的医书。”
王道长插嘴道:“孙老,刚才这位小娘子就用了什么缝合法治外伤。”
孙思邈点点头,又道:“此等医书可为尔的传家之宝,为何不自己留着?若给了老道,老道可是会择其精华录入《千金要方》公开的。”
林婉婉不以为意地笑道:“家师正是叮嘱了在下若有幸遇到孙道长,便将此书献上,为天下的病患献上微薄之力呢,岂能敝帚自珍,贪图医术带来的荣华富贵。”
孙道长摸着斑白的胡须,笑眯眯地问:“好好好!你有心了,不知令师尊姓大名?”
林婉婉还是老一套说辞:“师尊就是师尊,他说既已隐世,便无姓名,我从小只管唤他师尊,实不知姓名。”
“哦?令师淡薄名利至此,老道佩服。”孙思邈脸上闪过诧异,收徒是件很严肃的事,世上竟然有不让徒弟知道自己姓名的师傅,这是连身后的香火都不要了。如此不拘一格、超然物外的隐士,他倒还是第一次听说。
孙思邈心中不免对林婉婉的师尊越发地好奇起来,也不知对方留下的会是卷什么水平的医书。
他暗暗点了点头,接着转身朝里面走:“去吧,老道还会在此停留几日。”
言外之意就是让林婉婉拿了医书再来寻他了。
林婉婉笑着行了个礼,眼看着孙思邈的身影消失在大堂深处,这才乐呵呵地回神。至于什么一卷急救医书,那都是她随口瞎编的,今天晚上回到现代马上现抄一本急救手册那不就有了嘛!
回去她要好好想想,一些医学常识一定要都写上,尤其是产房的相关知识,这可是能救下无数女人性命的大事。
古代的女人生产就是一场大难,一只脚踏入鬼门关,生死有命。之所以死亡率这么高,除了难产之外,接生婆们的不讲究也是原因之一,细菌感染的概率是很高的。
虽然如此,现代医学刚起步时,医生手底下死的产妇其实比接生婆还多。因为接生婆们好歹还经过代代相传会不断用烧开的热水擦洗产妇的血水,而最初的医生甚至没有洗手的意识!
林婉婉来大唐一趟,总要为女同胞们带来一点福利,这是头等大事。
孙思邈精通内科,同时也就擅长妇科、儿科、外科以及五官科,把这些写进书卷里,对方一定能理解的。由孙神医记录传播,可比林婉婉私下推广强百倍。
人的名,树的影。
人群渐渐散去,萧家三个姐妹终于挤到了林婉婉的身边,萧丽薇忍不住问:“表姐,你刚刚跟孙神仙说什么了啊?”
之前人太多,像鸭子一样“嘎嘎嘎”的,三人挤在人群之中,入耳的都是噪音,根本没听清楚最前头孙思邈跟林婉婉的对话。只是在众人都跪拜孙神仙时,抬头见到了作揖的林婉婉,这才知道对方跑到了最前面。
林婉婉笑着道:“没什么,一些医学上的事与孙神仙说了两句。明日我还要来,已经与孙神仙约好。”
三女闻言纷纷感叹,万万没料到自己的这位表姐医术好到还能跟孙神仙说上话。
萧容华感叹道:“婉婉表姐好厉害,难怪能救活萧明府,那阵子兄长总是提起表姐你勇救萧明府的事迹呢。”
“是哦,是哦,婉婉表姐你真厉害。”
几人说说笑笑,又问了一下关于何苗的情况,林婉婉随口答了,大家便揭过不提。事情已经发生了,多想无益的,后面的事,亦不是她们能控制,自会有家里长辈安排。
“我去瞧瞧长姐,不知道她的脚伤如何。”
正说着,迎面就见到了一瘸一拐走过来的萧湘华等人。小青玉甩开众人,朝着林婉婉飞扑过来:“娘亲!”
林婉婉笑着蹲下来接住了小炮弹一样撞进她怀里的人儿,单手抱起。
萧湘华对林婉婉道:“婉婉表姐,我将彩头都拿回来了。”
林婉婉轻点了下头,对着萧湘华道:“有了表妹。表妹快别乱走动,叫人抬了轿子过来坐轿吧。容华表妹你们几个陪着一起回厢房休息,可不能让她再乱走,虽然没伤到骨头,可也伤了筋,要多休养。”
“嗯,我们知道的,婉婉表姐你不回厢房吗?”
林婉婉摇头:“我还想逛逛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