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婉抹了一把额头的汗,心虚地干笑道:“老祖宗,其实我就是个半吊子,当初师尊就是看我没什么天分懒得教了,呵呵,呵呵。”
老先生拍板道:“这几日你就跟着我吧,你可愿意?”
这是要亲自教她?那岂有不愿之理,林婉婉连忙大声应是。
跟林婉婉聊完后,孙思邈把坐在外头的三个看医书看得津津有味的中年道士叫进了厢房,让他们坐在里面的席子上接着看,而他则带着林婉婉去了前头的病坊开始教诊断了。
林婉婉这个只有三脚猫理论基础的赤脚医生,被医学界的老祖宗带着手把手教,痛并快乐着。
期间萧翀、曹宪也来拜访了孙老神仙,见到林婉婉竟然摇身一变成了孙老神仙的小弟子,都很诧异。在得知林婉婉竟然将师尊留下的医书献了出来,更是对她刮目相看。
为了就近学习,林婉婉当晚就留宿在葛仙祠。
大唐的道观和寺庙留宿善女是很常见的,因为其本身就还含有旅店的功能。只是男女院分开,晚上落锁。
唐李自诩是老子的后人,道教一直在上层中颇受推崇,比起佛教,清规戒律也少很多。因此有很多追求自由的女性都会选择入道,只要有足够的钱买到空白度牒,就能合法修道出家。
葛仙祠中就有不少道姑、女冠存在,很多贵族女子犯了错或者心不顺,都会选择在道观里住一阵,养养心,跟女冠道姑们交流交流。也就是说,林婉婉留宿在此,完全不必担心会影响清誉——虽然她其实也并不担心。
萧家接到昆仑送回来的信件,得知林婉婉要在葛仙祠住几日跟着孙老神仙学医术后,府里讨论了好一阵。
只一夜之间,萧府上上下下包括下水道里的老鼠都得到了林婉婉受孙老神仙青睐的消息。
除了萧家,钱塘县的其余有心士绅也在两天后从各种渠道得到了消息。
何家的何苗在知道这件事后,心里对林婉婉给自己治腿的事,终于释怀了不少。
这两天她心思可重了,一会儿担心自己会不会瘸,一会儿又埋怨奴婢竟然没拦住林婉婉,让对方趁着自己昏迷瞎治了一通。为了这事,她都在屋里摔了好几只精美瓷器了。
何苗心里的这块大石头,直到听说林婉婉被孙老神仙看重后,才放下。
这个消息,还是陆盈儿在看望她时告诉她的。
“这个狐狸精,谁知道留在道观是做什么。我表哥和黄老为了孙老先生,最近也都留在葛仙祠呢!”
对于萧翀竟然不回县衙住,一直留在道观的事,陆盈儿非常不满,但是又不能改变什么,直到今天她才成功缠着母亲同意再来葛仙祠。
她母亲萧氏其实信佛,平时是灵隐寺的常客,葛仙祠几乎不来。这次也是因为有孙老神仙在,她才会勉为其难地带着女儿过来。
当然,还有一部分原因也是为了那位来了钱塘却不住她家的堂侄儿萧翀了。陆县令初六就已经恢复了上班的日子,而萧翀这位鄮县县令还翘班着呢。
他这种行为肯定是会受到上官的批评的,只是萧翀并无所谓,甚至这也是他计划里的一环。
说起来,这几日的葛仙祠比灵隐寺确实更有灵气一些,不仅有孙老神仙在,还有一代大儒曹宪。钱塘和杭州等附近得到消息的士族子弟每天都往山上来拜访两人,主要以拜访曹宪为多。
毕竟后者的学识对于士子们来说是瑰宝,能听曹宪一席言,绝对胜过自己苦读数年之功。
林婉婉这几日晚上回现代狂补中医的基础知识,白天跟着孙神医问诊,虽睡眠不足,但进步神速。
除了学医,在空的时候,她还在马球场跟着萧翀打了几场马球,马术亦进步神速。
这天一大早,华浓做了满满一大锅的海鲜面,孙老神仙、曹老、萧翀、林婉婉,还有道观里的几位老道长、老道姑们都围在华浓的锅边“吸溜吸溜”吃面。
陆盈儿和她的娘亲找过来时,正好见到了这围了一排的壮观一幕。
陆夫人的目光在并排的林婉婉和萧翀身上打了个转儿,当即就叹道:“子房,你辛苦了。”
好好的一个俊美郎君,都弄得跟个田舍汉一样不讲究了!
萧翀:“……”
其实一点都不辛苦,天天早中晚三顿都能吃到华浓做的美味,很快活。
因是女眷,由道姑接待,吸溜完最后一口汤,老道姑拿袖子一抹嘴,冲着萧氏笑道:“陆夫人,贫道这厢有礼了。”
陆夫人微微蹙眉,旋又淡淡一笑:“道长有礼了。”
接着陆夫人又向孙思邈和曹宪两人行礼请安,这两位的年纪和威望受得起她的礼。
用完早膳,如往常一样,各自散去。萧翀和曹宪一起,林婉婉跟着孙神仙,小青玉跟着卢照邻,几位道长和道姑各忙各的。
陆夫人和陆盈儿则跟着老道姑往大殿去上香。
在上完香,捐了些香油钱后,陆夫人被安排进单独的厢房休息,陆盈儿迫不及待地满道观找萧翀的身影。
结果萧翀没找到,倒是因为横冲直撞差点跟萧以熏撞了个满怀。
今日的萧以熏没戴幕篱,只拉起了白色披风的帽子,神情淡漠地望着被哑巴侍女阿青拦住的陆盈儿。
陆盈儿及其奴婢都顾不得训斥阿青的无礼,先被萧以熏纯白的模样吓了一大跳。
“鬼啊!”
面对陆盈儿的鬼叫,萧以熏连眉头都未曾皱一下。
陌生人初次见到她失态的模样她见得多了。何况此时除了她之外,她的身边还跟着一个面容极丑的巫婆婆已经眼珠泛白的虬髯大汉。
娇气的贵族小娘子见了会尖叫,这太正常了。
她们这一行人直接就无视了对方,朝着观里的病坊走去。
陆盈儿被慌里慌张的侍女扶起,抓着侍女的胳膊紧张地看着萧以熏的背影低声道:“她……她是谁?”
她的侍女亦脸色煞白道:“回小娘子,奴婢不、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