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萧翀主仆俩以及幕僚萧策,三人一起从钱塘县衙的后门出来,骑马往同一个里坊的萧府走,今日是他们搭林婉婉的便船一起回鄮县的日子。
两地的距离不远,等萧翀的枣红马“哒哒哒”跑到萧府门前时,却发现侧门边来来往往的都是脸带急色的奴仆,身为县令的萧翀立刻就察觉到了异样,萧府里面定然有事发生了。
“书棋,去问一问发生何事了。”萧翀坐在高大的枣红马背上,淡然吩咐了一句。
“喏!”书棋翻身下马,来到侧门边寻人打听。
萧策骑马上前,与萧翀并排,望着萧府大门道:“看他们的唇语,说是有人失踪了。”
萧翀语气里略带一些疑惑:“何人失踪?”
萧策还未说话,书棋已经跑了回来,仰头对萧翀回道:“郎君,萧家门子一问三不知,且不让我们进门,十分无礼,明明昨日已递过名刺。”
萧翀与萧策对视一眼,均从对方的眼里看出了凝重,前者直接一拉马僵,上前来到侧门边,问道:“某乃萧翀,府内可有事情发生?”
门子一见到气宇轩昂的萧翀,不知不觉就矮下身,摸了一把脑门上的汗,硬着头皮仰头回道:“这个……回萧明府,府里是有一些事情,今日那个……那个可能没法接待……”
看着萧翀冷峻的面容,门子下面的话竟然说不下去了,转而道:“小的这就去禀告大郎,请萧明府稍等。”
说完一溜烟跑了,就好像后面有什么凶恶猛兽在追赶一般。
若是平日里吃了闭门羹,萧翀自当早该转身离去,可今日,他却必须要进门。因为他有一种很不好的预感,出事的可能就是林婉婉。
那边门子跌跌撞撞跑进大房的正堂,慌里慌张道:“大郎君、二郎君,门口萧……萧明府来了。”
萧言皱眉道:“不是说了今日不待客,你让他回去吧……算了,还是某去见他吧。老二,一起去。”
“啊?我也要去?哦。”
萧翀的身份可不是门子能随意打发的,那样就太失礼了,萧言都被今天突发的意外闹得失去常态了。
不过,这也怪不得他,毕竟家里好好的娇客忽然大清早的莫名其妙失踪了,换谁都傻眼。
若是男子失踪,自然大张旗鼓地去县衙求助便是,可偏偏现在人不见了的是位倾国倾城的美娇娘,而是还新被封乐安乡君。
万一事情传开了,对林婉婉名声固然是个沉重打击,对他们萧府又何尝不是呢?
人是在萧府关门落锁之后失去踪影的,若是贼人进了府门掳走了家里外甥女,而他们却完全不知道,那真是完了,他们府上可还有四位待嫁的小娘子啊。
最要命的是今天林家庄的船就要靠码头,来接人了,偏偏就是在这个时候没人。到时候林家庄的莽汉们不管三七二十一上门来要人,可怎么应付,萧言真是一个头两个大。
现在的林婉婉可不是刚来萧府的寒门孤女林婉婉了,现在人家已经是从五品的乡君,若真不见了,那都不是地方官的事儿,是要上报天听的啊。
林婉婉的五个奴、婢和一个女乐都快把他们住的这院落翻过来了,还是没找着林婉婉。小青玉眼里含着泪,努力忍着,睁着大眼睛看大人们忙碌。
站在院门口,云裳深吸了一口气断然道:“这样下去没用,你们继续找,我去县衙找萧明府。”
今日一早小青玉醒来就没见到林婉婉,坐在床上哭了起来。外间守夜的鸿雁听到动静在门外询问,但却没人回应,鸿雁无奈,唤了昆仑撞开门进来,结果就看到房间里窗户开着,主子却少了一个。
华浓和云裳随后也马上放下手里的事,进了房,才知林婉婉不见了。众人均大惊,林婉婉的安危,关系着他们这一群人的命运。
云裳连忙上前一边抱起小青玉哄着,一边吩咐几个人在屋舍周围找人。好在平日里小青玉就多是云裳带着,有了她的安抚后,小青玉也就不那么慌了。
只是事情终究是无法瞒住的,眼看都要过了请安的时辰,他们却连林婉婉的影子都还没找到,云裳只能去禀告家里的当家主母袁氏。
之后整个萧府就是一通忙乱,直到萧翀的到来。
萧言打开了侧门,将萧翀一行三人迎进了门。
萧翀下马问道:“是不是乐安乡君出事了?”
得,本来还想着找些借口,这下也用不着了,面对目光如炬的萧翀,还是实话实说吧。
别看萧翀年纪轻轻,但只凭他在这个年纪就能做到上县县令便不能小觑了,更别提他还是当朝宰相萧瑀的嫡孙。
“不瞒贤侄,确实是出了些意外,今日一早婉婉便离奇不见了。”
萧翀神色看不出变化,只声音冰冷道:“某能去表妹住的院落看看吗?或许能帮上一些忙。”
“好好好,贤侄这边来。”
几人一起朝着林婉婉所住院落而来,正好遇到一脸焦容的云裳。
云裳向众人福了一礼,这边萧翀道:“边走边说。”
“是。”云裳站了起来,跟在萧翀身边,低声而快速地说明情况,“萧明府,我家娘子今日一早就不见了身影。
卯时一刻,小娘子因为见不到娘子而哭,守夜的侍女鸿雁马上敲门询问,屋内始终没有人回答,鸿雁遂喊了昆仑撞门而入。
紧接着我和华浓也听到动静放下活计走近屋里,但却没见到娘子。屋里只剩下一个小娘子。
当时娘子屋里的门是从内栓着的,但窗开了。夜里风凉,平日里入睡后娘子并无开窗的习惯。”
萧翀听完沉默不语,对着萧策和书棋一点头,三个人便开始小心翼翼地在屋舍周边查看蛛丝马迹。
如果能在屋外发现线索,那自然就不必进林婉婉的闺房了,毕竟男女有别。
屋外地面上的脚印很凌乱,基本都是院子里奴仆在翻找院子时留下的痕迹。
萧翀微微皱眉,抬头看着林婉婉所住房间的窗口,眼神深邃莫测。
他不说话,在场便没有一个人敢先开口,包括林婉婉的两个舅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