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海上也吐起了鱼肚白,族里开始热闹起来。
林婉婉跟着林族长又往祠堂走,接着就是要拜祖宗,告知他们族里出了个从五品的乡君。沿途遇到的族人脸上都喜气洋洋的,一路对她道着喜。
他们林氏一族如今也有个从五品的贵人了,连带着他们都能沾光。
自从林婉婉封乡君的消息传到乡下,族里二十左右正当壮年的小郎君,便开始有了议亲的动静。
唐初的法定婚龄是女十五岁,男二十岁,而在乡下,则会更早,男女都差不多十六七岁。但林家庄因为穷,这一代的小郎君很多都已经被耽误到二十了,到今年才有了点动静。
虽然林家庄的小郎君还是没什么地,要靠出海打渔过活,但他们族里出了个五品乡君啊!能跟五品乡君做族亲,对普通的乡下老百姓有着莫大的吸引力。
今日林婉婉大摆流水席,主场地是学堂前面的大片操场,次场地是林婉婉家的前后正屋。
操场那一片谁都能来吃,吃完了继续上菜,这一日,人和菜肴都会像流水一样源源不断,而林婉婉家里这边基本就是些族里的族老和下一代中坚力量了。
到午时,得了林婉婉托船运带来的信,钱塘萧府自也派了人过来庆祝。
来人正是林婉婉的大表兄萧景锋和大表妹萧湘华,这两人都是又嫡又长,自然能代表府里来道喜。
他们到时,林婉婉院里的族人早就吃好了席,正坐着唱歌跳舞耍乐。见客人到了,他们自然很知趣地纷纷告辞离开。
家里一群仆人早就重新摆好了席面,只是林婉婉刚迎了表兄和表妹入席,外头就又传来了客人到来的消息,正是鄮县的本土贵族娘子。
前两日林婉婉刚回到家,就有许多林婉婉此前根本不认识的鄮县各镇贵族小娘子们给她递名刺,说要来拜访。
能得到来自贵族小娘子们递来的名刺,释放出的信号便是林婉婉正式被鄮县上流社会所接纳。对林婉婉而言是好是坏不好说,但肯定不能拒绝对方的善意,否则就太失礼了,对林氏一族的名声必然有碍。
若是林婉婉有心在大唐婚嫁,那么进入上流社会肯定是件好事。但她如今只想在海边创建自己的桃花源,因此对于上流女眷圈子的社交就不是那么感兴趣了。
只是人家既然递了名刺,她自然不好抹了别人面子,从现代定制了几张做工精美的帖子给她们发了过去,邀请她们来参加今日的宴席。
还挺赶巧的,跟萧府的人倒是前后脚。
林婉婉对萧家两人歉意一笑,说道:“我们都是自己人,便不客套了,表兄表妹请自便,我先去迎客。”
大表兄萧景锋为人颇为板正,当即说道:“表妹自去忙吧,来人虽不是江南八大姓之一,但亦属新贵,莫要失礼。”
林婉婉点头表示明白。
这一波过来的小娘子就不是骑马的了,而是乘船来的。
林家庄靠海,且还连着大浃江,走水路往来小溪镇亦可。只是水路比骑马要慢许多,不是赶路之人最优的选择。
但今日前来道贺的贵女都是带着社交任务的,备有厚礼。骑马不方便带东西,而大唐的马车又没有橡胶轮胎,也没有减震器,舒适度可想而知。
这样的话走水路就比较方便了,既能装货又平稳舒服。
贵族小娘子在奴婢的搀扶下弃舟登船时,发型衣服都不乱,神采奕奕。这一点骑马和坐马车,都是做不到的。
林婉婉家今日从码头到门口均铺上了现代买的红地毯。
早上刚铺上时,把林氏族人都心疼得直抽抽,根本没人走这条道,宁愿跳下村道踩着一点点宽的田埂走。
如今看林婉婉带人踩着红地毯走路,真是眼睛都要看出血了。
虽然如此铺张,但就连一向最见不得林婉婉浪费的林族长都没有说什么,只是咂咂嘴,暗自感叹几句罢了。
他们婉娘生活在乡下,本身就容易被人轻视,今日这样的好日子,显摆一下也是应该。
从五品的乡君呢,比萧明府还高了一品,排场自然得有!
众人都是一边羡慕,一边又自豪。
这群镇上来的贵女,一踏上陆地就被林婉婉的大手笔先震慑了一下。
早就传闻这位来自山野的林氏小娘子富可敌国,今日一见,果然如此呢,倒不敢小觑了。
待一路跟林婉婉寒暄着进了院子,又被美轮美奂的玻璃花房震惊得差点呆住,若非还算有定力,当场就要失态了。
跟着娘子们一起前来的奴婢小厮则早就看得目瞪口呆了,这样的偏僻乡野之地居然能有如此奢华的地方。
虽然整个院子面积不大,可却非但不令人感觉逼仄,反而另有一种世外桃源般的温馨。
住这样的琉璃房,哪怕是乡下,她们也愿意啊。美人配琉璃,果然相得益彰。
初次登门,众贵族娘子本应小心谨慎,有所顾忌,但眼前所见实在太出人意料了,好奇心使得她们顾不得周全的礼仪了。
林婉婉应众人要求,带着大家先参观玻璃花房。
里面琪花瑶草香气扑鼻,林婉婉从现代买了不少珍贵的盆栽过来,有君子之风的兰花,也有国色天香的牡丹。
这些花卉固然珍稀,但富贵之家还是能拿出几盆相媲美的,可那一排排木架子上的蘑菇包就真叫人意外了。
“婉娘子,这是蘑菇是你种的吗?”王氏小娘子开口问道。
林婉婉还未回答,小青玉已经骄傲地说了:“对呀!这是我跟娘亲亲手种的呢!”
林婉婉摸了摸小青玉的脑袋,笑道:“我们小青玉功劳最大,每天都是你浇水。”
众人在震惊中参观完玻璃花房,入席后看着摆出来的天南地北各地鲜果又被吊起了胃口。无论是这个季节绝不该出现的荔枝还是鲜红欲滴的樱桃,都绝对算得上大手笔了。
这位乡君匪夷所思的财富,到底是怎么来的噢,莫非当初她跟着师傅是住在金矿上的?
众人心头不免冒出了这样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