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天亮后,林婉婉起不了床。
昨天后半夜开始,她就浑身酸痛加高烧,自己给自己量了体温,又吃了美林退烧药,到现在已经六个多小时过去,烧又上来了。
西医经常说医者不自医,但中医是能自医的。
比如药王孙思邈就曾在晚年因为中风,给自己开了续命煮散,口述药方,让弟子抓药煎服,十天后就自己给自己看好了。
后来此药方流传了下来,千年后的李可老中医也用此药方救了自己好几次。
所以林婉婉这次也是自己给自己诊断,诊断结果为着凉加受惊了。
昨夜又是跳舞又是吹风,平常以她的身体素质是没问题的,偏偏又遇到萧翀搞事,弄得林婉婉心神大乱,以致风邪入体。
简言之——重感冒了!
中医治感冒算是拿手好戏,《伤寒论》里就有相关知识。只因半夜折腾仆人给自己煎药太麻烦,所以她才会选择先吃退烧药顶一顶。
不得不说,比起要煎熬的中药,西药在这方面是真方便。
但退烧只是压下表症,并不解决内里。所以天亮后,林婉婉就向红袖口述了方子,让她煎药来给自己喝。
红袖是萧以熏以前的奴仆,脸上有很大一块红色胎记,跟着萧以熏和以前那个苗族巫婆认识了许多草药。
现在林婉婉府里当个药房的管事,在林婉婉在林家庄和小溪镇的林宅里来回跑。
林婉婉也不怕红袖乱来,她喝上药就能分辨这药对不对,且药渣子一会儿也是要拿来给她过目的,不怕有人捣鬼,更别说府里还有个玩毒高手萧以熏压阵呢。
林婉婉虽然喝了药,但还是浑身酸痛,根本不想起床。
好在过了上元节,小青玉就被送到隔壁王家上学堂了,没人来吵她。
她病得昏昏沉沉间,忽觉床头有一道视线在盯着自己,猛然睁开眼,被俏立床头的白衣少女萧以熏吓了一大跳。
“你怎么站在这里?吓死我了!”
萧以熏其实进来有一会儿了。
林婉婉平时睡觉都是习惯性插上门闩的,但今天因为生病,为了方便侍女们进出房间照顾她,早上她给自己量体温搭脉之时,就把门打开了就没关上。
这才让住在隔壁的隔壁套间里的萧以熏,悄无声息地进了房。
这雪白的少女也不知道抽的哪门子风,一声不吭地就站在林婉婉床前看着她,胆子小的都能被她吓出心脏病来。
听到林婉婉问她,她牛头不对马嘴地问了一句:“你昨天跟萧做什么了?”
原来昨天萧翀送林婉婉回府时的情景,被这个一直默默站在黑暗里等着林婉婉回家的少女全看见了。
林婉婉出去的时候带着两个侍女一个昆仑奴,回来的时候这些人却一个都没跟着,而且还是坐的萧翀的枣红马追风进门的。
这就不对劲!
从来对林婉婉最关注的萧以熏,立刻就看出来了。
所以今天她才会在林婉婉的床头站桩,不问到她想问的,她会难受很久。
林婉婉今天生病,高烧发得浑身难受,实在不想理萧以熏的小性子,因此只道:“我渴了,你去给我洗些水果来。”
对付傲娇古怪的萧以熏,林婉婉现在有很多办法,直接指派她替自己干活,就是最经济实惠的办法之一。
萧以熏听了林婉婉的话,果然只犹豫了片刻就下去了
过没多久,萧以熏端着才洗好的樱桃欲上楼时,又看到庭院里大步流星走来的萧翀。
于是萧以熏默无声息地站在角落里,看他要干嘛。
云裳等仆人早已迎上去行礼了,不说萧翀县令的身份,光是表哥的身份那也是林宅的座上宾。
“你家娘子呢?怎么不见她?”
平常这个时辰,林婉婉早就该坐在大堂里看医书或者练针法了。
“回萧明府,娘子她昨夜着凉了,正躺着休息,请萧明府容奴去回禀娘子。”
“不必通禀,表妹病得严重吗?”
“娘子说是染了风寒,已吃了药,没有大碍。”
萧翀眉头微微一皱:“是她自己给自己开的方子?”
“是。”
萧翀望着林婉婉房间的方向默默无言片刻,吩咐道:“好好照顾你家娘子。”
“喏!”
萧翀转身离开后,萧以熏露出了一个微不可查的笑容,转身去林婉婉的房间给她送水果。
萧以熏能感受到萧翀离去时低落的情绪,他不开心,她就开心。
林婉婉烧的浑身无力,也不知道这位洗了一碟子樱桃进来的少女乐啥,嘴角都噙着笑意。
难道她又分裂出新人格了?
算了不管她,林婉婉从被窝里伸出手,有气无力地挥手吩咐道:“我要休息,以熏你出去帮我把房门带上,没事别来打扰我。”
萧以熏也没多说什么,放下装着樱桃的碟子就走了。至于刚刚的问题,林婉婉不肯回答,她就下次再问,反正萧以熏最充裕的就是时间。
没过一会儿,隶属县衙的陈良医师上门求见,不用说,肯定是萧翀的安排。
云裳来禀报时,林婉婉问道:“刚刚是表哥来了?”
“是的,娘子,因知道娘子病了,萧明府不让我们通禀,来了就走了。”
林婉婉点点头:“带陈医师进来吧,来都来了,就让他给我诊诊脉。”
“喏!”
云裳和鸿雁默契地一起上前放下林婉婉的床帐,然后一个守在床帐前,一个退出去领医师进来。
没见到萧翀,林婉婉松了一口气的同时又有点失落。
古代人就是规矩多啊,哪怕都做了昨天那样的事,得知自己病了,萧翀也没进她的闺房来看她。要换成现代同样的人事,肯定会留下来照顾病人的吧!
林婉婉都不知道自己是希望不希望他进来看望自己了,矛盾纠结。
没让她瞎想太久,陈良就进来了。
林婉婉其实跟陈良很熟悉啦,她的针灸手法就多是向对方学的。而对方师从甄权,也算是名家之后。
此时只见陈良目不斜视走进屋里,坐在床帐前摆着的月牙凳上,摸出一方丝帕道:“林乐安,请伸出手腕,让某诊断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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