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身后还跟着陆衡。
晏晚晚收敛心神,站起身来,迎上去,“问完话了?”
缃叶点了点头。
陆衡亦是笑回道,“该问的都差不多了,若是再有什么,回头怕还得麻烦宋娘子。”
缃叶自是点头应下不提。
既是问完了话,她们自然没有再待在这里的理由,陆衡亲自将两人送到了喑鸣司外,谁知刚走出衙署,抬头就见着不远处停着一辆马车,车外等着的人正好转头看过来,见着他们,唤了一声“娘子”,就是疾步迎了过来。
来人一身竹青色的道袍,木簪束发,远远望去,竟有些魏晋名士之风,行走之间,衣袍带风,衬着面上微微笑,不是言徵又是哪个?
晏晚晚眼底却是滑过一道暗影,脚步悄悄滞住,扶着缃叶就立在了衙署门前的石阶顶端。
须臾间,言徵已是走近,到得跟前,与陆衡二人拱手见了礼,陆衡笑着道,“听到了消息这便赶来接?真是如胶似漆,羡煞旁人啊!”
言徵笑了笑,望向晏晚晚,对上她沉静的双眸,总觉得她今日过于安静了些。
对上他的眼,晏晚晚终于是笑了笑,“夫君怎么来了?”
“今日凑巧派瑞杉来给安明兄送点儿东西,才听说你在这儿,所以,便来接你了。”
“哦,是这样。”晏晚晚应了一声,垂下眼不说话了。
缃叶似有所感,瞥了她一眼,被她握住的手轻掐了一把。
晏晚晚醒过神来,转头与陆衡屈膝行了个礼,与缃叶携手到了马车前,缃叶行在前,先上了马车,她踩着凳子登车时,腰后却垫上来一只温暖干燥的手,轻轻带了一下。
她钻进了车室,门帘垂坠下来,言徵却没有跟着上来,马车晃晃悠悠跑起来,她挑开帘子一角张望出去,才见他与瑞杉各骑了一匹马,就行在马车边上。他很是敏锐,好似察觉到她在偷看一般,蓦地扭头看过来,晏晚晚莫名心虚,在与他目光对上之前,就是手一松,帘子坠下时,身子也往里一缩,转头就对上缃叶一双打量着她的眼。
“你有些不对劲。”缃叶与她识得五年了,自认对她还有些了解,“可是出了什么事儿?”只怕还与言先生有关。
“没事儿。”晏晚晚嘴角一抿,抵死不认。
缃叶看她一眼,知道她打定了主意不说,那嘴就是蚌壳,便也不再追问,转而轻声道,“方才,陆同知问了我长命缕的事儿,将我的长命缕也借了去。”
晏晚晚神色微怔,自是明白她的言下之意,“这些事情我眼下还与你说不清,不过等到一切尘埃落定,我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告诉你的。”
缃叶看着她,半晌,轻轻点了点头,仍是没有半点儿的迟疑。
马车到了春织阁,缃叶顾自下了车,不等晏晚晚将话说出,便是笑着道,“我没事儿,用不着你再陪着,既是言先生都来接你了,你便回家去吧!”
晏晚晚见到言徵下了马,目光往他瞥去,微微一顿。
这个档口,缃叶朝着言徵福了福身,言徵亦是回了一揖,缃叶便转了身,施施然走进了春织阁。
言徵目光遥遥看过来,然后大步朝着马车走了过去,撩开车帘径自上了马车,抬手轻扣了扣车壁,马车便是踢踢踏踏跑了起来。
言徵的目光却是自始至终落在晏晚晚面上,“娘子今日怎么了?是有些不高兴?”她细微的情绪变化,他已很是敏锐地捕捉到了。
这可不是好事!晏晚晚打迭起精神来,摇了摇头,“没有!许是今日进了一趟喑鸣司,有些被吓到了吧!我之前都不知道,陆大哥居然是喑鸣司的。”
“嗯。本以为不会有什么交集,所以没有告诉你,谁知道会有这样的事儿。”言徵语声漫漫,目光不经意一瞥,落在了晏晚晚的裙角,“娘子这裙摆上怎么蹭着青苔了?”
晏晚晚的目光随之落在裙角之上,见那里果真有着青绿的痕迹,心下悄悄一“咯噔”,想来定是方才在喑鸣司蹭到的,也不知是不是在屋顶上。这夏裳轻薄,颜色也是浅淡,才会落下这么明显的痕迹。所以,还是那身玄衣方便。
心里默默过了一遍,她面上却是不动声色,“哦,怕是方才在喑鸣司去恭房的路上蹭到的。”她从屋顶上下来后,为保万无一失,确实去过一趟恭房,也确实瞧见那里背阴的墙壁上有些青苔。
言徵淡淡一笑,没再追问。
“夫君不是说有要事在身吗?事情可是忙完了?”晏晚晚开口问道。
“那倒未曾,是听说你去了喑鸣司,我也担心你会吓着,所以才去接你。等把你送回家后,我还得出去一趟。不过……”他挑帘看了看天色,“入夜前应该能忙完。”
两人不再说话,须臾间,马车也缓缓停了下来,言府到了。
言徵先下了马车,将晏晚晚扶下去,紧了她的手道,“娘子随我来一趟,我有样东西要给你。”
晏晚晚不解,却还是随在他身后,一路竟是去了马厩。
言徵平日出行多是骑马,晏晚晚也知晓,他府里养了几匹马,有些不懂他带她来此处做什么,就见他抬手指着马厩中一匹枣红色的马儿道,“那匹马是我前几日请人帮忙寻来的,大宛的,娘子看看可喜欢?”
晏晚晚愣了片刻才明白他的意思,“是……给我的?”
“自然。”言徵点头,“你平日里往来家里与春织阁,有匹马会方便许多。这匹马儿性情也比较温驯,你大可放心骑。”
这是送了她一辆大奔啊!晏晚晚看着那马儿眼都亮了起来,“我可以进去看看吗?”
“当然了,它是你的了。”言徵一边说着,一边抓了一把草料递给她,示意让她去跟马儿培养培养感情。
晏晚晚抓了草料就迫不及待进了马厩,她本就有功夫在身,自是艺高人胆大,半点儿不惧地靠近马儿,将手里的草料递了过去。马儿歪头嗅了嗅,就张开口慢慢吃了起来,晏晚晚趁机悄悄伸手摸了摸它,那马儿性情果然温驯得很,半点儿不抗拒她的靠近。
晏晚晚见状更是欢喜了,脸上不由得带出了满满的笑。
言徵看着也是欢喜,“娘子一会儿若是想去跑跑马也行。我还有些事儿,便先走了,尽早办完也好入夜之前赶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