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个古色古香的二屋楼老屋子，一看就有上百年的历史。
木门轻掩着。
可季胤承竟然没有直接推门进去，反而是恭恭敬敬的轻轻敲了敲门。
“进来吧。”
里面传来个有些苍老的声音。
季胤承这才推开门，走了进去。
门发出咯吱的声响，有凉风袭来，给人一种阴森森的感觉。
那赤脚大夫是个七老八十的阿婆，头发都花白了。
背脊也佝偻着。
她就在院子里拿着簸箕晒药，什么甘草、田七之类的，都是很正常的草药。
若是说唯一不正常的，那就是紫河车了。
她这里有很多的紫河车，乍一眼看过去，这还在处理的半成品都有几十副。
不过上面并没有任何阴气，显然是正常生下来的孩子自带的。
穆兮竹收回视线，重新落在那个赤脚大夫的身上。
此时那个赤脚大夫也正好在看着她。
老阿婆因为年纪大了，身子都萎缩了。
这就显得她头特别的大，身子却很小。
皮肤还皱巴巴的，像鳄鱼皮似的。
“承娃子，你又新娶了个媳妇？还是你们这些去了城里的娃娃有出息啊，媳妇想娶就娶，想换就换。”老阿婆话说的很慢，听不出什么情绪，仿佛早就见怪不怪了。
季胤承哪敢在穆兮竹活着的时候，认下这种身份。
他连忙摇了摇头，“不是不是！这就是我媳妇的朋友，我媳妇肚子里的孩子出了点问题，流了好多好多的血。阿婆，你能不能给我点药？”
那老阿婆闻言，先是意诲不明的看向穆兮竹，“是个漂亮的女娃娃，村里肯定会有很多娃子会喜欢的。”
靳弈延有些生气，但穆兮竹不置可否的挑挑眉。
老阿婆也没再说话，而是步履蹒跚的走进了屋子里。
过了好一会，她才从屋子里端出来一碗黑漆漆的药，交到季胤承的手上。
那药里满满的阴煞之气不说，还散发着浓浓的恶臭。
穆兮竹立刻蹙眉，看向了那间屋子。
可屋子却正常的很，没有半点阴气透出来。
这显然是件很不正常的事情。
那老阿婆并不在意穆兮竹的打量，而是有些不太赞同的叮嘱着季胤承。
“承娃子，我知道城里都说什么男女平等，你可别傻傻的信了这套，自古以来男人就是女人的天，女人就是要在家里好好相夫教子的，你看你娶的媳妇是怎么回事，肚子里怀了娃娃都没个老实。
若是她再不好好的跟你过日子，你该打就打，该骂就骂。这不听话的婆娘多打几顿就好了，你也别傻傻的拿手打，棍子、皮带什么的都可以，用手打自己的手都要打痛了，她们也学不到乖。”
季胤承下意识的想要点头，可想到边上的穆兮竹，他又不敢动了。
穆兮竹上下扫了扫那老阿婆，冷笑了声，“你不也是女人，所以你觉得自己被打也是活该？”
“我年轻的时候，在这十里八乡都是出了名的好媳妇，就没怎么被我丈夫打过。偶尔几次也是我惹得他不开心了，那我被打也是应该的，以后就越来越好了。这男人在外面压力大，又不好在外面发泄，身为他们的媳妇，给他们打几下出出气也很正常。”
老阿婆话说的特别理所当然。
然后又抬起头看向穆兮竹，摇了摇头，“你这女娃娃不要以为长得漂亮，男人们就要捧着你，这关上了灯还不都是一样！女人啊，就是用来传宗接代的，能生儿子才是关键，长得好不好看有什么关系。
我也是为了你好，你可别这么傲气，不然以后嫁进了我们村子，少不了被打，再漂亮也得给打残来，到时候男人嫌弃你干活不利索，把你休了娶新媳妇，有的你哭的时候。”
穆兮竹只感觉封建思想残留的裹脚布，劈头盖脸的向她砸来。
差点把她给臭晕过去。
她特别认真的点点头，“既然你这么喜欢过这种日子，我一定会满足你的心愿的。”
老阿婆那双眯到一起的眼睛，都有些震惊的瞪大了些，似乎是不太能够明白穆兮竹的意思。
可穆兮竹也没有再多做任何解释，直接转身就离开了。
“承娃子，她是什么意思？她这是在挑衅我？”老阿婆气愤的质问。
季胤承有些尴尬的冲老阿婆笑了笑，“阿婆，你别生气，她这不是还没嫁人嘛，等嫁了人被打几顿自然就乖了。等她嫁进我们村子，就立刻让她男人带着她来跟你道歉。”
老阿婆看了他眼。
见他态度诚恳，这才满意的点点头。
季胤承离开这小院子，还特意把门给合上了。
“没想到你都死了，对这么一个活人还这么毕恭毕敬的。”穆兮竹双手环抱在胸前，饶有兴致的打趣。
季胤承心里翻涌起幸灾乐祸的畅快，可脸上却是别温和的模样。
“我这叫尊敬。阿婆在村里的辈份特别高，而且医术还特别好。我们这村子里谁没被阿婆救过，大家自然对她的态度都特别恭敬。”
“用什么救？比你还要浓郁的阴煞之气的药来救？”穆兮竹用下巴虚点了下他手里的中药。
季胤承也没有否认，“不管这是什么药，最起码无论是什么疑难杂症都能救，而且还不会对活着的人有任何副作用。”
“活着的时候没有副作用，死后就不一定了。”穆兮竹轻笑了声。
她的幸灾乐祸就比季胤承要大方许多了，根本不用掩饰的那种。
这世上怎么可能会有免费的午餐，更何况是利用带有阴煞之气的东西，来换健康和寿命，在死后付出的代价都是极为惨痛和恐怖的。
季胤承有些不太明白死后会有什么，但也不太在意。
反正他爷爷年轻的时候就去了城里，他爸也是在城里出生的，他就更是了。
小时候他也没得过什么大病，根本没有吃过这村子里的药。
所以就算是死了，也不可能付出任何的代价。
至于乔雨初……
她死的那一刻灵魂就会变为养分，被他的身体给吸收，代价什么的是不可能会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