滚在地毯上的侥幸保全,砸在地板上的瓷器、玉摆件全都摔了个四分五裂。
清脆的碎裂声倒十分悦耳。
只是上至太后下至宫女太监,霎时一个个面如土色,呆若木鸡。
转瞬间,整个宫室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片刻,牛太后才惨白着一张脸,捂着心口颓然坐下,抬手指着许寄,却一句完整的话也说不出。
“我……”许寄哭唧唧,“我是不是闯祸了?太后娘娘,我给您跪下了,您可别再打我了……”
说着她踉跄往前,波斯地毯上的玲珑过梁玛瑙盆景被她一脚踢开,正撞上展卿云坐的那把椅子,提梁登时断作三截。
展卿云嘴角抽了抽,弯腰把盆景捡起来,叹息两声,“可惜这个花果儿盆景了。”
许寄以袖掩面,“哇”的一声大哭起来,顺势坐在地上,抽抽噎噎责骂自己是个闯祸精。
牛太后心口疼得要命,令宫女:“给哀家把这个祸害拖……”
“娘娘,”展卿云把玛瑙盆景放下,站起来,躬身施礼,“大将军王有几句话,想让臣当着您的面问一问许姑娘,不知此时当问不当问?”
不等牛太后说话,她又道:“实不相瞒,臣此次主要是奉命催粮,探望许姑娘只是顺便的事,还要尽快出宫,赶回边关。”
牛太后已经得知,大衍与北胡进行的边境之战,没有三年,难以分出胜负。
三年的时间,自己能做的事可太多了。
根本不必急在一时。
因此,她强把心疼压了下去,抖着手端起茶杯慢慢喝了一口,才挤出两个字:“你问。”
展卿云走到许寄身边,朝她伸出手。
原主小姑娘七岁便跟在宋清斋身边,直至宋清斋建府,才不再随军。
因此,宋清斋麾下这些说得上名号的将领,都是认识的。
过去展卿云频频劝说宋清斋找户好人家长期寄养许寄,免得一遇战事寄养出去,战事结束又接回来,还得重新找人教养,太麻烦不说,还成了大将军王的拖累。
但宋清斋一直不肯。
许寄知道原主的性子不讨喜,跟展卿云没半点交情,根本就没想过她会帮自己。
今日搞这么一出,就是为了收点利息,毕竟牛太后打伤的是原主,疼的却是自己啊。
料想展卿云在,牛太后也不会把自己怎么样,事后脚底抹油溜回冷宫也就是了。
牛太后爱面子,总不能让人满皇宫追她,嗯,就算追也追不上。
她露出几分迟疑,并没有把手递给展卿云,小声说:“我手脏。”
展卿云皱皱眉,嫌她墨迹,索性直接抓住她肩头的衣服,想要把她提起来。
许寄坐着没动,料想展卿云也没自己力气大,果不其然,肩头布料“嗤啦”一声被扯碎了,露出一片雪白的肌肤。
展卿云眉头皱得更紧了,抬手把自己的披风脱下来给她裹上,扭头看牛太后,“娘娘,我们许姑娘在王府里不敢说穿金戴银,最起码四季衣裳都是结实耐用的,怎的进了宫,就只配穿这样的破衣烂衫了?”
许寄眉头悄悄一挑,无声无息站了起来,缩着脖子躲在展卿云背后,一副胆小怕事的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