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诗?认输?
和尚这句话,让林萧心头的顾忌一扫而空!
是啊,现在是赌局,规则就在那里摆着呢,他怕也得赌,不怕也得赌,根本就没得选,那还怕什么?
怕了,那就彻底输了!
“赌诗是吧?那我就吟诗一首,彻底破了你这道貌岸然和尚的心境!”
清了清嗓子,林萧再度开口:“曾虑多情损梵行,入山又恐别倾城。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诗,并非林萧原创,只是以他眼下掌握的情况来看,以这首抄袭的诗去破了这和尚的心境再恰当不过!
先前开赌前和尚从僧袍中取出的汤钵带有淡淡的幽香,那分明是女子所用的一种香气经久不散的特殊香料,而且绝对不是最近才沾染的,那就只有一种可能——这和尚僧袍中藏着女子曾经贴身所用物件!
方才从和尚面相来看分明是情根深种,偏偏要在这里摆下赌局,扬言谁破了他心境便惟命是从,所依仗的便是没人会想到如此一个“高僧”竟会留恋倾城!
这,便是林萧的推断,也是他赢得此局的底牌所在!
如果说之前在城郊庄园中那两场活命之赌的获胜依赖于炉火纯青的赌术和变幻莫测的千术,那此刻面对这和尚,林萧所依赖的便是自己前世所钻研的心理学还有相面之术!
从和尚的反应来看,果然奏效!
林萧忍不住有些好奇,能让这和尚如此眷恋的那位“倾城”又是何人?会不会也像之前在城郊庄园与自己对赌的那个可能叫“千娇月”的女子那般倾国倾城?
反应过来林萧诗中之意的六人还有胡女其木格,感受到来自和尚的压力后却是大惊失色,下意识地后退了好几步,唯恐这和尚骤然发难殃及池鱼!
林萧与和尚相对而视,谁都没有再开口。
一刻钟后,檀香燃尽,风卷尘生!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世间安得两全法,不负如来不负卿……”
“去他的如来去他的卿!”
和尚重复了好几遍,突然发疯似地咆哮了起来,拳打脚踢瞬间就将厢房的门窗砸了个稀巴烂!
这下子不止是林萧心惊肉跳,退无可退的那六人更是面无血色,要逃离又怕被和尚拳脚误伤,只能躲在了墙角瑟瑟发抖,胡女其木格直接一把搂住了林萧胳膊,颤抖的娇躯使劲往上靠。
林萧一边躲着被和尚拳脚激起的木屑,一边在心中暗暗叫苦:这和尚,赌品也忒差了些!
明明说好谁能破他心境就惟命是从的,现在被说破了心事,索性恼羞成怒了?但愿莫要趁机杀人灭口才是!
“杀人灭口?!”
林萧忽然记起前世有种叫“间歇性精神病”的怪病,眼前这和尚的行为举止何其相像!
穿越五百岁时空的巧合?
不行,得赶紧想办法保命才是当务之急!
这么东躲西闪中不知不觉靠近了那紫衣男子等六人所在的角落,便听紫衣男子怒喝道:“都是你个混蛋干的好事!好端端说什么乱七八糟的玩意儿,今天要被你害死在这里了!你要是再不想办法制止,老子先拉你垫背!”
林萧:“……”
糟糕,忘记这儿还有一个人品极差的家伙!还真应了那句“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的老话!
看着紫衣男子那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了的表情,林萧很想狠狠地给上一拳,只是眼下这形势不宜再多生事端,眼看又是一根断了的窗格飞过来,趁着躲避的时机绕到一旁,与紫衣男子拉开了距离。
“公子,你——你快想想法子,不然——不然咱们都得死在这里!那和尚以前——哎呀!”
胡女其木格话未说完,就被和尚扔过来的半截木头击中了后颈,直接晕死了过去。
看着这一幕,林萧原本提在嗓子眼的心忽然就放松了下来:这准头这力道还有这时机,说是巧合鬼才信!这和尚绝对是故意的!
既然是故意的,那就说明他并非真的疯了!
不是真疯,那要杀人灭口的话自己这条小命怕是早就交代了,这么说来对方并无杀心!
没有疯,也不是要杀人灭口,那就大概率剩下一种可能——这和尚是在发泄,发泄压抑在心底多年的痛苦!
如此就好,你发泄你的,我歇我的!
就是不知道刚才胡女其木格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
本来想扔下胡女其木格不管的,可谁知她人虽然昏过去了,一双玉臂却还是紧紧地抓着他胳膊,无奈之下林萧只得将她拖到了远离和尚的角落里,自己也蹲了下来,拿双手护住了头部,看着和尚在面前发疯。
另一边,紫衣男子等六人被吓得魂不附体,逮着个空隙想要从门口溜出去逃命,谁知一只脚还没出门,就被和尚老鹰抓小鸡般提着后领扔了进来,“啪叽啪叽”下饺子般落到了林萧面前!
林萧心头微微一动:这和尚,怕不仅仅是要发泄这么简单,否则把这六个家伙扔到面前如何解释?巧合?扯淡!
他这么做,究竟目的何在?
“祸是你闯的,还坐着干什么?不想死就快点想办法阻止他!”
紫衣男子被摔倒地上刚好碰到了断裂开的破窗,顿时头破血流,擦了一把眼帘的血渍,见林萧还好端端坐在面前,顿时将满腔怒火都发泄到了他头上。
还在思忖和尚用意的林萧压根没有搭理紫衣男子,权当一条疯狗在身边乱吠。
“老子在跟你说话,你听到没!”
被无视的紫衣男子感觉自尊心受到了极大挑衅,一把抓住林萧领口,面目狰狞在那里怒吼了起来。
还没等林萧回应,却听得“咚咚咚”几声闷响中,整个厢房似乎都晃动了起来,那檩条更是“嘎吱嘎吱”发出了刺耳怪响来,好像随时都会倒塌下来!
林萧循声看去,竟是那和尚抱着柱子,用头使劲撞击!
一边撞头,一边在那里念念有词,什么“金樽清酒斗十千,玉盘珍馐直万钱”、“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还有那“封侯谢骨相,使鬼无金钱”、“黄花散金钱,茱萸开口笑”,全都是听上去风马牛不相及的诗词。
这一下,林萧可真是有些拿捏不住了,刚刚还推测这和尚并未真疯,可现在看这架势还有这力道,分明就是在自残啊,否则哪有正常人没事干拿头撞柱子的?
难道推断错了?
这可不是件好事!
不对!
林萧突然脑海中灵光一闪,意识到一个问题:这和尚虽然听上去风言风语,可是所说诗词句句不离金钱!
钱?银子?莫非……
“给钱!每人五千两,包你们平安无事!”
林萧没有再理会和尚,直接朝着紫衣男子在内的六人伸出了手。
紫衣男子瞬间暴怒:“你他么还敢提钱?老子弄……”
“给,我给!”
“我也给!”
……
不等紫衣男子说完话,其余五人早已各自从大袖中摸出了一沓银票塞进了林萧手中:“这是我们能拿出来的全部了,快想法子制止他,决不能让他发疯!”
紫衣男子见状脸都绿了:“你——你们——”
林萧将银票揣进了衣衫,指了指紫衣男子抓着自己领口的手:“还不松手拿钱来?怎么,难道你想拉着大家伙儿一起死?那你也得问问他们答不答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