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荼起身，刘大娘顺势也起了身。微拧眉头，姜荼看向刘大娘：“刘婶怎么还不去睡？”寻常这个时候，刘大娘骂咧的回屋睡了，可今天精神却像是出奇般的好，一直守着姜荼。
刘大娘面上有些古怪的看着姜荼，许久后才默然的转身往着自己的屋子走去。
“……”
入夜后还有些余热，姜荼躺在硌人的床板上翻身久久不曾入睡。
翻身坐起，姜荼脑子里突然有了个计划，低头看着自己身上的粗麻衣裙，眉头微皱。
“算了，凑合着穿吧。”徒手撕下裙角一角当做蒙面，悄然打开窗户把头探了出去，屏息敛声，姜荼单手撑着窗台跃了出去。
天际如渲染了一层浓浓的墨灰色，星辰不见几个，灰蒙的月亮也如同被渲晕了浅淡的墨灰色。
翻出窗，外面一片静谧。
“宿主要独身上山？”阿九在一旁问道。
“昨天我发现了一株红姜草，那玩意要值些钱。”姜荼寻着脑里的记忆往着漆黑如墨的山上走去。
阿九打了个呵欠，趴在姜荼肩头：“可是这么晚了，宿主一个人上山会不安全的。”
“没事。”姜荼说道。
——
净华苑，厅堂。
偌大的净华苑寂静空旷，除却苏忱便只有一个丫鬟，扶珠。
“王爷，热水已经备好了。”扶珠来到方暮雪身前说道，倒了一杯热水放着，扶珠垂眼看着方暮雪身上的伤：“奴婢去拿药。”
“将军府的夫人来随州了。”见扶珠离开，苏忱站在方暮雪身后说。
拿着杯子的手指轻轻叩击着杯沿，方暮雪喝了一口热水，语气淡淡：“姜行远舍得让他夫人自己来随州？”
苏忱语气听不出任何情绪：“姜大人虽然没来，不过派了他得力之人保护。”
“得力之人？”方暮雪放下杯子疑声。
“不知王爷可记得将军府里那位被姜大人带回来的女子。”
方暮雪蹙眉：“银翘？”
苏忱点头：“正是她。”想了想又道，“银翘虽是姜大人从外带回来的女子，但她实力并不弱，加以姜大人平常的指导，倒也是能以一敌十。”
不知是讥诮还是嘲讽，方暮雪道：“她来随州做什么？”
方暮雪口中的“她”，苏忱会意：“似乎是来随州探望三姑娘的。”
眼眸微动，方暮雪看向苏忱：“三姑娘？——”
“是，姜家三姑娘。”苏忱说。
思绪微转，方暮雪忽然想起姜家的确是有一个不受待见的三姑娘，嘴角掠过一抹笑，方暮雪手指扶着额头：“姜行远倒还记得他自己还有个女儿。”这话里讥讽意味深长。
“姜家三姑娘叫什么？”
苏忱看向方暮雪：“姜荼。”
——
沐浴的浴池里水汽氤氲，隔着浴池置放着一展屏风。脱下外衣走进泛着氤氲水汽的池里，方暮雪微不可察的皱眉。
“还有什么事？”方暮雪淡声开口，被挡在屏风外的扶珠手里端着不同药效的药瓶，说：“王爷，奴婢为你上药。”
“出去。”方暮雪冷声开口。
扣着托盘两侧的手指微紧，扶珠压下心中的惊跳：“娘娘吩咐过奴婢要照看好王爷。”
不知是否这句话激起了方暮雪，呵声低笑：“本王不想重复第二遍。”
扶珠抬头隔着屏风看着里面透|射|出来的影子，随即低头：“娘娘吩咐——”后面的话没说完，一双修长泛着泠白的手指掐上了扶珠的脖子。
扶珠大惊失|色|的看着方暮雪，端着托盘的手不由颤晃，眼里流露出的惊惧让扶珠本能的双腿发软，但奈何明端王掐着自己的脖子，扶珠不得不看向明端王。
“这是警告！”方暮雪漆黑死寂的眼看着扶珠，声线冷的犹如十二月的冬，迅速爬上了扶珠的背脊。明明是五六月的烈夏，可扶珠不觉热反而像坠入了冰窟中。
“滚！”松开手，方暮雪喝道。
扶珠吓得托盘里的药瓶叮啷掉了一地，顾不得捡起落在地上的东西，跌跌撞撞的跑了出去。
低头看着地上落了一地的药瓶，方暮雪无声冷笑。
——
月色深深，脚下的路坑洼不平。吹燃手里的火折子，姜荼借着微弱火光往山上走，火折子的火苗不大，只够照亮身形范围。
徒步上山，林中刮来夜风，吹的姜荼有些摇摇欲坠。
风势见涨，吹的姜荼手里的火折子火苗飘晃，伸手拢住眼看要熄灭的火苗，姜荼仰头往山路上看去。
“宿主，我帮你。”阿九的声音在这时响起，片刻后，一道萤蓝光芒在深山林中亮起。
萤蓝光芒在林中亮了一瞬便弱了些光，但至少比姜荼手里那堪堪快要熄灭的火苗好的多，亮芒照着的范围也宽广了些。
“宿主，这样就好了，这样你就不会被看不见了。”阿九说道。
刚才的光芒亮起的一瞬，猝不及防的亮的刺眼，下意识姜荼伸手遮住了双眼。听见阿九的声音，姜荼放下了手。
“果然要比火折子好用的多。姜荼夸赞了一番阿九，抬脚继续往山路上走。”
红姜草姜荼记得是在小西南角那个方向，加快脚下的步子往着那个方向走去，夜风猎猎掀飞裙角。
有阿九照亮的加持，姜荼很快就找到了红姜草的位置。
小心的把红姜草从土里|拔|了出来，姜荼随意丢进了幽玉镯里。
林中一片诡静，姜荼起身看向身后。
“宿主小心！”突然，阿九的声音骤然响起，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破空箭啸声，带着凌冽冷风在空中划出一道银光|射|向了不远站着的姜荼。
侧身避开，姜荼看向箭矢|射|来的地方。
“别动！”斜后方传来一道虚弱声音，泛着冷光的剑刃横在了姜荼的脖颈间。
蹙眉站着不动，姜荼没说话。
身后人手中剑依旧横在姜荼颈上，带着姜荼往后退。
“别出声，否则我杀了你。”声音清冷虚弱，眼见已是强弩之末。
“宿主，要不我替你把他杀了吧。”在箭矢|射|向姜荼时，阿九便收了以自身散出来的光芒，眼看持剑人一直要挟着姜荼也不知要去何方，阿九便萌生了想替宿主把眼前人杀了的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