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沛兰像是预料到夏凉会拒绝似的又拍了拍她的肩膀说:“我大伯恨不得把你挖过来,可是知道那边离不开你,所以也没再强留,她说你是个好医生,不希望你为生活所迫。”
说完李沛兰就一溜烟的跑了。
走了两步又回过头来看着夏凉笑道:“对了!那个心脏病的伤员没事了!他让我谢谢你!”
夏凉站在原地看着她远去的背影,时不时转过来笑着对她摆摆手,夕阳下的李沛兰像是被罩上了一层圣洁的金光,是夏凉心底第一缕阳光。
她手里是五百块钱,这一笔不菲的数目绝不会是什么手术费,大概是李沛兰和李宝兴说了她的遭遇,她们怕她没有钱上学的吧。
她喉头发紧,忽然有些更咽的说不上话,周政安靠着车看着她眼底的星星点点,还有她强迫自己咽下酸涩的倔强,一时间不知道自己的决定是不是正确的。
张芳隐隐觉得两人之间不太对付,但是周政安一直都这个样子,一时之间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出了问题。
乐乐看着夏凉的手臂,也有些担心的问:“夏凉姐,你这手没事吧?都出血了!”
夏凉捏了捏他的脸蛋,说道:“我没事,快上车去吧。”
乐乐看了一眼冷冰冰的周政安,撇撇嘴有点害怕的缩了缩脖子,但思虑再三,还是横着脖子对他喊道:“周先生你是不是欺负我夏凉姐了?”
周政安将行李放在后备箱里,他看向夏凉,说道:“是吧,对不起。”
他虽然回的是乐乐的话,却并没有看着他,乐乐努努嘴,还想要说什么,被张芳捂住了嘴然后硬塞上了车。
夏凉垂着头,苦笑了一声,眼中尽是灰暗的薄凉,“对不起什么?周先生做得很好了,没有对不起。”
夏凉平静的上了车,她没有赌气的坐后座,而是上了副驾驶。
周政安眸光暗了暗,随即也上了车。
一路上气氛虽然偶尔尴尬,好在乐乐是个开心果,嘴巴不停的问夏凉一些事,加上胡俞飞给的那一袋零食,夏凉也觉得还挺好。
乐乐到家时夏凉也跟着下了车。
她看着周政安,淡淡的说:“周先生你回学校吧,今晚我在家里住。辛苦送我们回来。”
夏凉的得体和礼貌让周政安莫名的觉得惶恐,这种淡淡的疏离和恰到好处的分寸,让他瞬间有一种患得患失的感觉。
“嗯,那我就先回去了。”周政安虽然神色复杂,但依然尊重她的决定。
夜很深的时候,夏凉还在睁着眼睛睡不着,床头上是那五百块钱,她来到这个世界以来就没有为了钱而特别担忧过。
因为上一世的习惯,导致她不会去思考钱的问题,对于周政安每一次的付出她也毫无波澜,她早就习以为常的将金钱视为虚物了。
忽然有人同情自己,担心自己没有钱上学,她才恍惚明白了过来,她必须要从零开始,要努力挣钱了,靠每个月的那两百来块钱的工资是难以维持她的生活的。
翌日清晨,夏凉早早到了学校,今天星期五了,明后天她想要给他们补一个周末的课,毕竟她去高考了,总得想办法补上。
在学校门口,夏凉正好遇上刚刚出来跑步的周政客,见到天才刚亮她就出现在校门口,上前问道:“你昨晚没回来住啊?”
“嗯,昨晚在家。”
周政客此时觉得自己思维瞬间敏捷了起来,他看着夏凉探究的眼神上下求索:“你跟我哥是不是有什么问题了?”
夏凉冷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回答便径直往自己的宿舍走去。
周政客更加笃定了自己的想法,昨晚他哥回来就是这样一声不吭的!照这个形式看,晚上有的他跟老张受的!
夏凉是早上被饿醒了才想起来自己昨晚到现在都没有吃东西!好在她宿舍里有些吃的,能垫一下。
她靠在门口,手里拿着饼干,嘴里咯吱咯吱的嚼着,看着远处周政客在跑步,清晨的风还是很清爽的,偶尔花圃里传来罗汉竹的沙沙声,这个世界还是很美好的。
但是这种美好在下一秒就结束了。
周政安从屋里出来时见到夏凉在吃饼干,眉间皱了一下向她走来。
“就吃这个?”
夏凉抬眼看他,将饼干放在身后的桌面上,然后拿着水喝了一口,才对着他点点头:“嗯,时间紧迫,我先去办公室了。”
周政安就这样静静的看着她锁门,走远。他知道夏凉的做法目前来说是两人最有效的相处方式,他手指微蜷,最后也没有多说出一个字来。
他并没有直接去矿区,而是去了诊所,老张已经开门了,看着走进来的周政安他还有些诧异,“什么时候回来的?”他问。
“昨晚。张大夫,我等会就去矿区了,然后这两天可能都不回来,菜我到时候让人家送过来。”周政安声音平平,听着并没什么特殊的情绪。
老张点点头:“夏凉知道吗?”
“她,”周政安低着头停顿了一下,接着说道:“她不用知道,她胃不好,这段时间需要忌口,按时吃饭,您多提醒她。”
老张和周政客同样的敏锐!这两个人指定是发生了什么!
于是两人隔空惺惺相惜了起来
“行吧行吧,你们的事情我也不好问,但是周先生,夏凉是个好孩子,你可别错过了。”
周政安沉默,夏凉是个好孩子,是啊,她一直都是个好孩子,所以,别害她。
“嗯。我先走了。”周政安出了诊所后回宿舍拿了东西便去了矿区。
夏凉下午回诊所时周政安都没有回来,老张在厨房里忙着,周政客依旧是坐在门口吃黄皮果,夕阳西下,好不惬意。
“我哥今天不回来了。”周政客悠悠的说。
不愧是了解夏凉的人,知道她问不出口,每一次都是直接说了。
夏凉没有回答,这一次连“关我什么事”都没有说。
周政客追着她进了药房,他人在站在门口,脖子伸得老长,对着夏凉挤眉弄眼的说:“他这几天都不回来。”
夏凉捣着药,头也没抬,但是看得出来情绪不高,寡淡的回了一句:“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