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一句打动了三人,他们点点头,合四人之力抬起韩天豹,就在屋顶边缘悄悄爬下去了。
迷踪门人逃跑,当然没有走出习小岩的视线。他只是不在乎而已。
此刻他的眼里,只有面前美丽的川岛玲兰。
习小岩也忍不住看看川岛玲兰显露的大腿。但最吸引他的,倒不是那结实修长的形状,或是紧致深色的皮肤,而是腿上有几道已愈合的刀剑伤疤。都是她上次蓉城之战后遗下的。那伤痕衬在这双健美的腿上,既给人痛惜的感觉,又有一种刚柔并济的美感。
川岛玲兰也察觉习小岩的视线方向。她冷笑说:“你看哪儿?小心我的刀,会砍中你。”
“你很美。”习小岩回应说。
川岛玲兰脸上微泛红霞,眉头因为嗔怒而皱得更紧。她不知道,习小岩这话并非轻佻调戏。自小在巫丹山长大沉浸武道的他,并无跟女子应对的经验,这句话只是很直率地将心里所想说出来。
说话时川岛玲兰可没有半刻放松戒备。她并未忘记刚才接下习小岩一刀时那股震撼,正在想第二次要怎样应付。
习小岩的右手虽长了一截,但川岛玲兰的大刀也比他的刀长出一尺有余,双方的攻击距离算是扯平了。
但在力量上,川岛玲兰微麻的双臂正在告诉她:有差距。
川岛玲兰全神贯注地准备接刀同时,习小岩却没有多想。
他的刀法,根本不用想。迟迟未发,只是顾着打量川岛玲兰而已。
习小岩从没想过,自己有天会跟女人交手的那是对自己的侮辱。
可是刚才的交锋已经证明:她绝对配。
所以再次出刀,他没有半点怜香惜玉的犹疑再欣赏的敌人,也还是敌人。
那怪臂自右上方往前挥出,动作简单得就如樵夫破柴。但世上没有动手这么快又这么强劲的樵夫。手臂和四尺长刀如化软鞭,瞬间变成模糊的影,朝川岛玲兰头顶袭下!
川岛玲兰早就戒备着,而且先前已经见识过这“阳刀”的出刀法,习小岩出招虽只略显腰身抖转的先兆,还是被她察觉了。本已反举在头顶的大刀运劲迎上,迎接这劈下来的猛刀!
第二次刃锋交击的鸣响也就是唤醒了下面闫胜的声音在“盈花馆”四周街道回响。
川岛玲兰埋头在刀背底下,刀身斜斜挡格住习小岩的“阳刀”。大刀以斜角迎接,半挡半卸,并非完全硬接习小岩那可怕的刀劲。川岛玲兰紧接也借这挡架的反弹之力,将沉重的大刀回转半圈到右侧,化为阴流太刀技“青岸”,水平横斩习小岩的腰身!
可是习小岩的劲力还是出于川岛玲兰的计算。强烈挡格之下,反弹回来的大刀,比想象中更难控制,加上手臂又是一阵酸麻,那反击的“青岸”斩得窒碍不畅,速度劲力比平时弱了最少三成!
习小岩哪会放过这机会,手中刀本被川岛玲兰大刀卸挡到一边,他腰胯再抖,长刀反方向朝上撩击,力量竟不逊于先前的下劈,以攻制攻,跟川岛玲兰横斩过来的“青岸”对砍!
另一次交鸣。习小岩这斩击完全觑准了角度而来,川岛玲兰的“青岸”刀势被破得彻底,五尺长的大刀给撞得向上,反弹砸向川岛玲兰自身。
那反弹之力极强,川岛玲兰运足全力控住刀柄,却还是给刀背击中了右额,她登时吃痛娇叱飞退了一步,鬓角有鲜血溅出。
痛楚中川岛玲兰还是将大刀指在胸前,以防范习小岩乘机追击。看见她那丝毫未崩的架式,习小岩心里又是一阵意外,对川岛玲兰欣赏更增。
只见川岛玲兰右边额际鬓发湿了一片,一行鲜血流过眉际,沿着脸侧直流到下巴。若非川岛玲兰本身臂力够强,将大刀反弹扬起之力控住了大半,这一砸恐怕已令她昏迷。她紧咬下唇,明显正在忍痛,但战斗的眼神和表情半点未动摇。
她心里只是苦笑。
自从到了中土来,一再遇上的都是“巫丹”的最精锐高手,个个一样的难缠,两次交手也都受伤了,真不知道交了什么霉运。
大概是上船之前,没有去神社祈愿的缘故吧?……
川岛玲兰长得比习小岩还要高,但毕竟是女儿之身,练到这种臂力,实在叫他敬佩。
“你叫什么名字?”习小岩忍不住问。
“川岛玲兰。”她故意要捉弄他,不说汉译,而用原来日语的发音说,令习小岩听得一头雾水。他不谙世事,连她手上的大刀是东瀛兵器也看不出来。
“我是巫丹派,习小岩。”他自我介绍。跟这样的对手打,绝对该知道彼此的名字。
川岛玲兰可没有这样的好感。她只知道,邢猎出身的伏虎派,正是被巫丹赶尽杀绝的。
邢猎的仇人,就是她的仇人。
她没有回答,只是将大刀朝头顶举起来,刀尖斜斜指向后方的天空,成为全攻的“大上段”架式。
这次该我了。
看见川岛玲兰要对攻过来,习小岩更兴奋,右手又再摆出那个单手砍柴般的负刀架势,左掌五指张开伸向前方,仿佛要阻止她冲来。
就像在说:你还是别出招好。出招,我必定破得了。
川岛玲兰胸脯再张开一点,那刀身更向后略拉弓蓄劲,似在回答他:
我就是要斩下来。看你破不破得了。
两人不用言语,却以姿势动作交谈着。
这时董三桥早已跟同门将韩天豹抬回地面。有两个受伤较轻、能自行走动的迷踪门人也都爬了下来,都是一脸败丧。韩天豹躺在街上不住轻咳沉吟,神智已比先前清醒了些。他那紧皱的脸,与其说是因为痛苦,不如说是因为一招栽在比自己年轻得多的对手上而憾恨。形意门戴魁看见,本也想看看韩前辈的伤势,但一来自己还在照料书荞,二来又关心屋顶上的对决,也就没有过去。
这时书荞张开苍白的嘴唇。
“我在哪?”
“你没事的。”戴魁安慰她:“你吃了解药,再过一阵子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