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又分别过了一次红衣人墙与一次白衣人墙,文之隐道:“真不知怎么会有这许多江湖人士引众阻拦,想来这是祁夏清老早安排下的,模式千遍一律,根本没甚么效果。”连大夫道:“那也幸好是我们二个来闯,换作其他人的话,就没这么容易了。”其实他们所遇到的这些人墙在宫中一共六组,乃是由先前围攻杨少恒那群江湖人士余下的十二名两两一组而成,每组各自领了二百名红衣、白衣抑或黑衣的教众。祁夏清特命他们在通往自己所处之处必经的六个岔路设伏,却没要他们回报对敌情形,是以不如先前冯牛、殷胜等人的攻击因势制宜。
二人又穿越了一红衣人墙,文之隐道:“大夫,我好像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连大夫轻功虽然厉害,听力却不如他,问道:“在哪里?”文之隐道:“奇怪!我听到梧桐兄弟的声音,往这边走!”奔驰之间,文之隐忽觉一旁景色似曾相识,取出地图一瞥,心中暗惊:“我们却到了监狱附近!原来他们是给祁夏清押下监狱了!”便索性领连大夫朝监狱奔去。
眼看只有两个路口就到监狱,文之隐却忽然停下了脚步,低声道:“奇怪了,按理说我有四个朋友给押进监狱,但我这时却听见一共八人的脚步声朝此而来,尤其一人轻功造诣亦是极佳,脚步极难分辨,这是为甚么?”连大夫道:“你说你有四个朋友被押进监狱?”文之隐点点头道:“我已确定我听见的是他们说话的声音了。这旁边就是监狱,应该不会错。”连大夫微微一笑,正待说话,忽听一人沉嗓喝道:“甚么人!”文之隐一惊,抬头一望,只见一人蓬头散发,拦在道上,正是黄海一阵风上官飓,后面赫然还跟了数度为难若雨的黄海三浪。
文之隐大吃一惊,一个念头瞬间在心中流过:“祁夏清连他们都找来当作打手了?”不禁低头望了若雨一眼,却见她眼色之中毫无一点疑惧之意,心中一奇,但也未及细想,绳索一抽,就朝上官飓打去。上官飓冷哼一声,举铁杵横在身前,只听“当”一声大响,上官飓不自觉退了三步,道:“小子,功夫挺有长进嘛!”文之隐毫不理会,又即变招抽向他头脸,上官飓骂道:“不知好歹!”正要招架,突听一人说道:“文相公,他不是敌人!”文之隐一怔,绳索当即收回,他此时武功比之先前更有大进,虽也是遭人喝止,却没将绳索击上自己额角,而是右手一张,登将绳索捉在手里,奇道:“连大夫?”
连大夫道:“事实上,这四人是我暗中请来的帮手。我本来不知讯息是否能顺利传递出去,也根本不知他们能否成功进宫,但显然,是他们救了你朋友。”文之隐更奇,却听一人叫道:“文兄,你平安无事真是太好了!”梧桐当即奔上拉住他手。
文之隐奇道:“梧桐兄弟?这是怎么回事?”梧桐道:“我也不是很清楚,我们在宫外遭殷胜制住以后,我就人事不知了,下次再睁开眼时,就见到是这几位大哥要我们跟着他们逃跑,真幸好遇到文兄你们。”文之隐听完更是不着头脑,却听任溅说道:“我们收到连大侠的讯息,说要我们进宫援助你们,我师徒几人就赶来了,没想到还在外面就已给人捉着,莫名送往监牢,幸好师父法力无边,轻轻松松就领我们逃离了牢房,只可惜我们开不得监牢大门,也就只好换上狱卒的衣服混了几天。后来这几位朋友给送进来时,我们就乘门开溜了出去,顺便把他们给带走,后来一听说被送进去的人是你朋友,我们便解了他们穴道,劝他们同我们逃走啦!”
文之隐一听,这才约略明白前因后果,只是完全弄不明白,连大夫究竟如何收服这几个魔头,还能让他们如此远来帮助自己。连大夫微微一笑,轻拍了他肩膀一下,道:“有些事情,不要问会比较好。”文之隐微一点头,小綪却又抢上说道:“倒是你,姊姊怎么了?你怎么没有照顾好她?”
若雨心道:“小綪,别问啊!这件事可不是他的错。”却听文之隐长长叹了一口气道:“对不起,是我没有照顾好她。根本就是她在照顾我。”若雨心道:“你说这甚么傻话啊!你明明知道我不会怪你的,真的不会。”小綪急叫道:“你这是甚么意思?你不是说过要用生命照顾她一辈子周全的么?”在她心底,一直将文之隐对若雨不计代价的守护视为水往低处流一般寻常,只觉在爱情之下,世间绝对没有一事能够难倒他,她这时这般问法,其实毫无诘问之意,只是万难相信他居然无法照顾好姊姊而已,但文之隐一听,却是内疚到了极处,低声道:“我……雨儿妹……我对不起你啊!”
蔡罡见气氛不对,连忙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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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綪扯到自己后方,赔话道:“文贤侄,祁夏清诡计太多,你如此小心翼翼的呵护于她,我们都看得出来,小綪口无遮拦,你别跟她孩子话一般见识。”若雨心中叹道:“早知会害阿隐哥如此内疚,我当时真该把酒直接往旁边倒了才是。也是我逞一时之快,根本没想这许多。”连大夫道:“小姑娘不要担心,他已经想尽办法跟我要到解药了,你姊姊马上平安无事。”
小綪喜道:“那就好,真是的,这种话要早说啊!那接下来要怎么做?”文之隐叹道:“既然如此,你们也一起来罢,我打算带雨儿妹回她以前在此的居处,让她服下解药后我再运功给她,谅祁夏清绝料不到我们竟然会主动到那地方去。”小綪一听大喜,道:“那地方我最喜欢不过了,这就走罢!”当即走到最前,领路而行,蔡罡连忙跟到她身旁,梧桐、张实随后而行,文连二人跟在后方,黄海四人则走在最末,一言不发。
梧桐回过头问道:“文兄,你方才还有遇上甚么敌人么?”文之隐道:“那自然是有了,毕竟祁夏清就是冲着我布下这许多机关,我和雨儿妹一进宫,就见冯牛大大方方的领着三十六人要来跟我打车轮战了。唉,雨儿妹喝下的毒酒也是在那时出现的。其实我本来还抱持最后一点微小的希望,盼那酒真只是相敬之用,毕竟冯牛斟酒时我完全没看出一点机关,他还让我先行选酒。”若雨心道:“是啊!素闻有些设计精巧的酒壶,其实中间是分为二部分的,若是按住上面一个小孔,就能改让夹层中的毒酒流出,只是冯牛斟二杯酒时,五根手指头都完全不曾在酒壶上滑行分毫,真不知他为何能平安无事。”
连大夫微笑道:“你想得太复杂了,要下这毒其实很简单。”文之隐奇道:“愿闻其详。”连大夫道:“你方才拿哪一杯酒?”文之隐道:“我看不出差别,只是随便拿一杯罢了。”连大夫道:“我瞧你是右撇子,定是随手拿了右首一杯,对罢?”文之隐回思当时情景,点头道:“是啊。”连大夫道:“素闻此处教主善揣人性,他定于你直肠直肚的个性瞧得清楚,连我都能料到你会取哪一杯了,他岂会猜不出来?”文之隐惊道:“莫非,那丹药是事先放在酒杯里的!”连大夫点头道:“我想必是如此。”
若雨心中一奇,暗道:“却不料祁夏清下毒的方式竟然如此简单,只是他怎知道我不会出言提点?我本来料他必定猜我会给阿隐哥一些建议,是以故意让他自选,不料还是着了道儿。”她却哪里知道,一但冯牛见她有所暗示,就会将盛酒杯的木盘不着痕迹地由横转直,让原本位于右首的一杯转到后方,则文之隐若依若雨提示选了较远一杯,还是会取到同一杯酒。
文之隐懊悔道:“我们居然都没想到要先检查酒杯是不是空的!”连大夫道:“他为防此着,定是极快开始斟酒,你也别太懊恼了。”蔡罡道:“不过居然和我们先前所料不同,祁夏清那家伙没有让冯兄弟押后?”文之隐道:“这点我也觉得十分费解,而且我与大夫方才也在宫中绕了许久,完全没看到一点四虎的踪迹。”连大夫奇道:“四虎是甚么意思?”
文之隐道:“这次祁夏清找来了邻近门派“五虎门”中的许多人当作打手,这门派每次选立掌门的同时也会选出门中五虎,据闻,排行二、三、四、五的四虎都已投入足赤教,我们已经会过二、三、五三虎了,只是排行第四的四虎却迟迟没有出现。”连大夫道:“那排行第一的大虎呢?”文之隐道:“排行为首的是天光虎贾聪贾伯伯,他见了四名师弟都已投入足赤教之后,觉得很伤心,于是特地找上了我,本来说要来宫中帮我们劝劝他师弟的,但我……我……我后来算是拒绝了。”他私请贾聪照顾若雨家人之事因为脸嫩从不曾向若雨言明,只称贾伯伯身体微恙而已,此刻仍是害羞不敢说出。
连大夫大惊,道:“你说贾……贾聪不肯同流合污,于是决定帮你?”文之隐道:“是。他还留了一张字条给我,写着“莫再助纣为虐”六字,要我拿给他师弟看看,算是聊表对我们的心意。”连大夫道:“他现在人在哪里?”文之隐见他执意追问,脸上一红,凑到他耳边低声道:“我拜托他照顾我师妹的家人。”
连大夫一听之下,反从震惊转为冷静,道:“你可知道我是谁?我姓连名逖,外号“行空虎”,正是五虎门中的第四虎!”文之隐大吃一惊,连忙带着若雨退了二步,颤声道:“大……大夫,你……你是来算计我们的……不……不可能!”
连逖道:“少胡思乱想,我是来帮你们的,你给我冷静听好了,我师兄贾聪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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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投入足赤教,他是奉了祁夏清的命,去取得你的信任的!”文之隐大吃一惊,要不是手上抱的正是若雨,可以说无论拿了甚么都要掉下,急叫道:“你……你说真的假的?那我岂不是?”连逖叹道:“你太单纯了,这件事,如果你跟你师妹讨论,她也未必会同意。”文之隐急道:“不行!我现在就要立刻杀到宫外,我一定要亲手确保她的家人平安无事!”若雨一听他此言,瞬间明白了一切,登时昏了过去。
连逖见状,心道:“让她暂时昏去也好。”便不向毫没发觉的文之隐点破,道:“你现在去,已经太迟了。据我所料,祁夏清本来应是打算让他和你们一起进宫,叫他在你战况最为吃紧的时候从背后捅上一刀,不料你却叫他保护你师妹的家人,害他没法立功,那他岂有不顺手牵羊之理?以我师哥的功夫,这时说不定已经到了宫里也未可知。”
文之隐大是懊悔,道:“我居然犯下了这等无法弥补的大错!雨儿妹,是我害了你的家人,是我对不起你啊!”小綪心中一惊,暗道:“甚么意思?难道风哥哥也着了道儿?”然见文之隐懊悔无已,自然也说不出落井下石的言语,只有一颗心怦怦跳动不停。
蔡罡心道:“我当时却没看走眼,那贾聪果然不怀好意,可惜我只告诉小綪一人而已。”道:“文贤侄你冷静些。贾聪要是擒了她家人,定是捉来给祁夏清那家伙发落,他们性命一时无忧。”连逖道:“我看祁夏清定会拿这几人要挟于你,我们都在这里,到时再救人也不迟。”文之隐恼道:“我就是死了,我也绝对不让祁夏清伤她家人一根寒毛!”梧桐拍着他的肩膀道:“文兄,你不会死的,你武功如此厉害,谅祁夏清也奈何不了你。”文之隐叹道:“谢谢。”心中只是一阵好笑:“我武功如此厉害,见识如此低下,只给祁夏清玩弄股掌亦不自知,就是打败天下无敌手又有甚么用处?说不定到头来,祁夏清还能骗得我用自己的双掌,毁了我真心想要爱护之人。”只觉一颗心结满了薄霜,掉落在地叮当作响。
连逖道:“你莫要如此灰心丧志,我师兄外号“天光虎”,一来固有讥他秃头之意,一来其实赞他聪明,我们一群事后诸葛见事明白,要是换到了你的位置,也未必能够逃出他的手掌心。”文之隐叹道:“多谢大夫安慰。”连逖道:“还是先救你师妹罢,后面的事后面再说,瞧她睁眼睁得累了,已自己闭上了眼睛。”文之隐叹道:“好。”
众人行了一阵,却见前方又有二百名白衣教众阻路,文之隐暗道:“不好,这阵式怕是只有我、大夫、上官飓三人能过,其他人却该如何是好?”深吸一口气,绳索骤然而出,为首二人连忙向旁一让,举兵刃回击而下,然而文之隐绳索灵动多端,竟穿过二人兵刃间的缝隙向上而去,同时左手钱镖一撒,直中二人下身穴道,正是声东击西之意。
文之隐制住二人,扬声道:“众位朋友请给我让开了!你们都有服过“年年长生锭”,我这次所以进来,就是要解除你们所有人体内药性的,请你们先让我们通过罢!”二百名教众群龙无首,各执己见,然绝大多数人只是不相信他的言语,坚执不肯让路,其中数人给挤得水泄不通,虽想让路,却也毫无办法。
张实道:“没用的,他们受祁夏清迷惑已深,是不会让路的。要是他们懂得让路,还不如让他们跟我们一起到后花园去。”文之隐喝道:“好!”眼看每一排都是密密站了五人,绳索一挥,缠绕第一排右首三名教众腰间,挥手向后一抛,已让他们在自己一行人身后直直站立。文之隐自知未来必要收服所有教众之心,是以不敢伤人分毫,只在缠人时顺便封了三人腰间穴道,这时又再将绳索收回,缠住第一排剩下的二名教众,向后抛去,恰让这二人挤挤的和先前三人排在一起。
文之隐道:“你们虽不让路,我依然有法子要你们让开,你们喜欢哪一个?”当下许多人还是坚持忠于祁夏清,不肯让路,这一个个人挤人的排着,队伍虽然一阵扰攘,最后结果依然未变。文之隐冷笑道:“要考较我的功力就对了。”于是绳索连挥,片刻间已经将一百八十人抛在身后,剩下二十人见了,再也站立不住,只有四下散乱的跑了。
文之隐回头一望,见身后列着的队伍齐齐整整,不禁望了自己右手一眼,暗道:“我功夫当真有这么厉害?”便道:“走罢!”小綪、梧桐、任溅等人看了只是挢舌不下,蔡罡、上官飓等则想:“拿软兵刃将人抛出本来不是甚么难事,却没想到他居然能够如此举重若轻,还将人抛得如此之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