舜帝笑道:“我们一千多人,足足围了两个月,能捉不到吗?只是捉到之后没有杀它。因为夔牛乃是上古的灵物,又不曾害人。老夫见它两眼流泪,就动了恻隐之心,也就把它给放了。那夔牛为了感谢不杀之恩,特意送了我一把无形草,捕捉穷奇的无形网,就是用那把无形草编织而成的。”
说话间,舜帝探袍袖取出一枚此前用过的腰牌,对杨小玄道:“这枚腰牌你拿着,万一夔牛还念旧情,那就采割成功了。”
杨小玄接过腰牌,藏在身上,拱手谢道:“舜帝乃仁慈之君,无论人、兽无不爱戴,我有一种预感,有了这道腰牌,定会得到众人的相助。”
舜帝笑道:“但愿如此吧!”
沉默了片刻,又说道:“你关闭仙道之后,就是一个凡人。我担心你路过山下的村庄时,那些村民会找你的麻烦。
“这个村子名叫流波村,村民大多都是海盗或蛮荒野民,个个凶恶无比。如果发现你独闯流波山,采割无形草,定会对你痛下杀手。
“如果他们对你生命构成了威胁,请问你解不解开仙道?如果解开,也就与无形草无缘了。
“所以你入住村庄时,一定要谨守规矩,千万不要与陌生人搭讪。一旦有人问起,你就说遇到了海难,所以才逃到了这里。”
讲到此处,不禁一声长叹:“唉—!老朽当年虽然认识村子里的好多人,但毕竟那是百年前的事了,估计提起我的名号,也未必有人知道了!”
杨小玄又问道:“流离村哪里来的这些野民和海盗呢?”
舜帝讲道:“一千多年前,那里只是一座荒凉的孤岛,后来不知打哪里来了好多流民,便成了一个偏僻的小渔村。
“自打巫妖战争爆发之后,共工八股党和许多水贼就盘踞在这座岛上。由于这个地方是东海多国的水路中转线。他们就在岛上干起打劫过往商船的勾当。
“共工八股党十分猖獗,就连东海龙王的商船也不放过。东海龙王大怒,曾经多次出兵清剿,由于相距甚远,没等龙兵到来,这些海盗也就闻风而逃了。
“大批龙军如刮木梳一般搜索一遍又一遍,结果连个匪影都没看着。只不过烧了几间草棚,毁坏几艘破船,只好收兵返回。
“这些海盗潜伏了一段时间,等风声一过,又啸聚在一起,老龙王也拿他们没有什么办法,只能增加护航编队,保护过往商旅。
“可海盗熟悉海况,海面又是如此广阔,仍有商船连遭劫持。那年八月,东海龙王去赴蟠桃会,就把此事讲给了水德星君。水德星君得知此事后,就把手下一个书记官派下凡界。
“这书记官名叫东方日。他身为文职天官,更不想大开杀戒,就想用怀柔政策来感化这些海盗。
“一天,海面上驶来一艘大船,船上满载着妇女,东方日使了一个隐身法,进了船舱,见船舱里挤满了人,足有一百多个妇女,她们都被捆绑着手脚,嘴里也塞着一团毛巾。
“看押的是五个彪形大汉,手里都握着钢刀。东方日隐身在一旁听声,后来从几个大汉的口中得知。这是一艘拐卖人口的船只,正要远渡重洋,想把这些妇女卖往东洲。
“东方日灵机一动,心想:‘我不如把这艘船只劫下来,把这些妇女都带到流波山,嫁给那些愿意弃恶从善、改过自新的人。一旦他们有了有了妻室,谁还会下海为盗?’
“于是,他就杀死了船上的所有人贩子,把大船划向了流波山。这些海盗、流寇也都是因为生活所迫,没有办法才走上这条冒险之路,谁不想过上安居乐业的日子?一听要给他们成家,个个高兴不已,唯有共工八股党几名成员竭力阻止。
“东方日是个有智谋的人,当即利用他们之间的矛盾,从中挑拨,结果双方火拼了一场。毕竟共工八股党的人很少,不到一顿饭的工夫,共工八股党的人不是被杀死,就是被赶跑。余下的人从此金盆洗手,改恶从良。
东方日当下让众人在海神像前,焚香盟誓。当日就在山下,召开了一个相亲大会。就这样,山里的海盗们几乎都有了家室。
“东方日知道这些人都是悍勇之徒,习惯了打打杀杀的日子。短时间还能走一段人生正道,如果久无首领,恐怕还得重操旧业。
“东方日当即削去仙骨,化为凡人,从中选出美女两名,作为自己的妻妾。从此率领这些人在岛上建房修路,开荒种田,下海捕鱼。
“从而农林牧副渔得到了全面的发展。因为这些人大多数都流离失所,故此起名为流离村。”
听到这里,杨小玄一笑道:“晃眼一百年多过去了,如今已是几代人了,他们身上的匪气估计已经荡然无存了。”
舜帝道:“遗传基因很重要,你千万不要掉以轻心。”
沉默了片刻,又说道:“无形草不需要太多,只要你能拿到一两棵就行。先前用过的灵网就封印在七星岩、栖霞洞中,只要用灵草稍加修复,无形网就能恢复灵性。拿到无形草后,你要用锡纸包好,千万不能挨近自己的皮肤。下山后你来舜帝山找我,我直接带你前往七星岩。降伏穷奇,老夫也愿进一把微薄之力。”
杨小玄起身行礼道:“时间不容人,小玄这就去也!”身形一展,冲上了天宇。
他飞过茫茫东海,飘落在东海的岸边,见这里距离流离村不是很遥远,就关闭了仙道,身披万道霞光,二人向村子里走去。
流波山方圆千里,灵峰锦绣,三面环水。晚雾茫茫,灵山忽隐忽现,真有如身临仙境的感觉。
他徒步行走,大约走了半个时辰,终于到了村门口。只见围墙高厚,拱门高耸,门楣上书写这三个鎏金大字“流离村”。
杨小玄见如今的流离村与其他的村镇并无差异,便穿过大门,沿着一条青石大道,朝村子里走去。
村子里很大,街面颇为干净,街道全是由河卵石与海底细沙铺成,两侧长着丈余高的东海珊瑚树。民居错落有致,尽是白石砌成,红瓦尖脊,相差不大,显得颇为和谐。
路边站着两位少女,个个貌美标志。瞧见杨小玄到来,交头接耳,不知在议论着什么,杨小玄见了,摆手和她们打了一声招呼,想要向她们打听一下住处。
谁知这无意中的一声招呼,竟然招来一个十八九岁的少年。他头戴束发紫金冠,身穿锦袍,腰间佩戴一把长剑。面皮白嫩,眉目英俊,脸上尽是桀骜不驯的神色。
他指着那两个少女喝道:“你们俩站在这里卖什么风骚?赶紧给我滚回家去!”
两个少女十分惧怕他,相互吐了一下子舌头,手拉着手,头也不回地向村里跑去。
杨小玄心里暗暗自责:舜帝嘱咐过,这里的较为凶悍,少和陌生人搭讪,我干嘛要和两个女孩打招呼?
正自责怪之时,忽听那少年喝道:“你给我站住!”
杨小玄心下一惊,忖道:“我惹麻烦了。”
连忙止住了脚步,缓缓地转过身来,见这少年一脸满脸暴戾神色,连忙赔笑道:“这位少爷,叫我有事吗?”
那少年上下打量他们一番,骂道:“你奶奶的!没事就不能喊你吗?你从哪里来?到我流离村做什么?”
杨小玄不敢实话实说,只说是打中原而来,是个丝绸商人,打算远赴重洋,没想到中途遇到了风暴,商船撞礁搁浅,没办法到此地暂住一夜。
那少年低声骂道:“你他娘的就是一个落难鬼,还有闲心逗识人家小姑娘,我看你是不是想找死啊?”
杨小玄连忙行礼道:“在下只想打听一下住处,并无他意。得罪了,得罪了。”又连连作了三个揖。
那少年见杨小玄连连给他作揖,神色大有缓和,指着前面一栋大房子道:“客栈就在前面,走吧,老老实实地在客栈住一宿,明天给我滚蛋!”说完把袖子一甩,大摇大摆地向东走去。
杨小玄自幼流浪,经常遭人家打骂,为此也不以为然。自我数落道:“该!舜帝揪着耳根子告诉你,别和陌生人搭讪,可你就是没脸!”
责怪当中,猛一抬头,见已经到了那座高楼前。门前一块大匾写着“贵宾馆”。早有人迎上前来,将他引进了楼内。
杨小玄生怕再惹麻烦,特意要了一个单间。这房间临靠西南,颇为宽阔,房中只有一张大床。阳光透过窗棂,暖暖地照了一地。
杨小玄颇为满意,随手掏出一大锭银子,对店家道:“店家,我想买几样酒菜,能不能端到房间里来?这些银子够不够?”
店家见这年轻人如此大方,喜悦开怀,连声答道:“够了,够了。我这就为你准备去。”
工夫不大,店家亲自为他端来四样酒菜,杨小玄见店家人品不错,又极想从他口中得知无形草这方面的消息,便邀请他一起来吃。
两个人素不相识,店家哪能吃住客的东西,两手连摆,推说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