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从不这么认为,如果说徐颖开始针对她是有一个起始点的话,那只能说是在吴姑姑令她去看管司空宸之后了。
“哼……九谣,你不是自诩聪明吗?你可别忘了,我原来可是一国公主!你在和什么人来往你自己不清楚吗?”
九谣蹙眉,刚想说什么,徐颖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接着开口:“哦……也对,我忘了,你可是自始至终都只是个婢女而已,自然不可能知道他的身份!”
徐颖愤愤地说,也没再搭理九谣,转身便走。
留在原地的九谣却一头雾水,她当然知道她原来是公主,可这和她针对自己有关系吗?
那么,“他”……是谁?
当“司空宸”三个字浮上九谣脑海时,她直接吓了一跳,九谣只能拼命告诉自己绝不可能,随即便忙着做各种事,也许只有忙碌时,她才能暂且忘记这件事。
可她没发现,徐颖离开后就再没回来。
而此刻的徐颖,正走在通往地牢的密道中,一路上,她都紧张地攥着拳,她怕希望落空,怕这一次依旧是白忙活一场,可当少年的身影出现在她面前时,徐颖几乎瞬间泪奔……
喜悦,兴奋,悲伤,痛苦……各种情绪涌上心头,徐颖就那么握着铁栏泣不成声。
“宸哥哥……”
“你是谁?”司空宸皱眉,他早已发现了她的存在,只不过先前听到脚步声,他还以为是九谣,可他此时对眼前的少女没有丝毫印象。
听到他的声音,徐颖如遭雷击,她难以置信地看着司空宸,不敢相信她听到了什么。
“宸哥哥……你不记得我了吗?我……我是徐颖啊!”
看她哭得梨花带雨的样子,司空宸没由来的心烦,他只是蹙着眉,打量着徐颖,从记忆中搜寻着她。
看到司空宸的反应,徐颖几近绝望:“宸哥哥,自你消失后我找了你足足三年……你居然……你怎么可以忘了我!”
“你是姜国的公主?”沉默许久后司空宸终于开口。
“……太好了!宸哥哥你还记得我!”徐颖用力拽着门上的铁锁,试图将门打开。
九谣进来的时候,看见的就是这样一副场景……她没有即刻冲出去,而是隐藏在拐角处,从徐颖的角度是看不到她的。
她没想到的是,就在九谣自以为藏得够隐蔽时,司空宸早已瞧见了那个鬼鬼祟祟的小身影。
“宸哥哥!你放心,我一定会把你救出去的!”徐颖还在用力拉扯铁锁,丝毫没注意到司空宸的目光一丝都没有落在她身上,“钥匙是在那个九谣那儿吧!我一会儿就去要来!”
听到这话,九谣略感无奈地撇撇唇,小声嘀咕了一句:“司空宸啊司空宸,你真是在给我找罪受!”
看到她那小表情,司空宸一个没忍住,轻笑一声,于是……
徐颖瞬间懵了……
“宸哥哥?”徐颖惊愕地看着司空宸,满心地疑问。
九谣呢,此刻也看出司空宸一直盯着的都是她,她冲司空宸做了一个鬼脸,刚转过身正要走,头发就被一只手拽住了。
“九谣!原来你一直都在偷看!钥匙呢?拿出来!”徐颖凶巴巴地瞪着九谣,手中的力道也一点也不轻,似是要把九谣的满头青丝都拽下来。
九谣试图挣脱,却根本是徒劳,她手劲可真大啊,是要把她的头皮都扯掉吗?!
想向司空宸求助,却发现他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好整以暇地看着她苦恼的样子。
心中顿时不平衡……
九谣一咬牙,狠狠地踩了徐颖一脚,才终于让她松开了手,徐颖捂着脚退了几步,结果好巧不巧地踩在一颗石子上摔了一跤……
而且……另外俩人居然很不给面子地笑出了声……
徐颖似是恼羞成怒,她站起来指着九谣破口大骂:“你有病啊!凭什么踩我?!”
九谣白了她一眼,不甘示弱:“那你凭什么扯我头发啊?你有病还是我有病?”
这话直把徐颖气得发抖:“还不是因为你偷听?!”
九谣简直要笑了,她往前迈了几步,拉近了两人的距离:“徐颖,我是吴司衣钦点的地牢看守,我来这里完全是履行我的职责,而你,私自闯入禁地,辱骂染房管事,名不正言不顺也就罢了,你以为,你还是公主么?”
徐颖愣了一下,刚想反驳,却被另一道声音打断了,司空宸拍着手,摆出一副吊儿郎当的表情,拽得身上的铁索吱吱呀呀地响:“说得不错!嗯……徐颖,你我原也没什么关系,你缠了我许久了,我是个什么人你也清楚,不想让人觉得你不自重,便趁早打消了之前的念头,这也没你什么事,你出去吧!”
徐颖咬着唇,愤愤地跺了跺脚,咬牙切齿,声音都带了哭腔:“你们……九谣!你给我等着!”说着,徐颖就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怎么样?我厉害吧?”司空宸邀功一般地看着九谣。
“这些麻烦事还不都是你惹的?!”九谣嘟着嘴,万般不情愿地打开了门,“徐颖怎么会认识你啊?”
司空宸笑了笑:“你很想知道吗?”
九谣忙不迭的点了点头,谁知司空宸竟清了清嗓子,然后……
“不告诉你!”
“哼,我还不听了呢。”九谣从衣袋里取出一个纸包丢给司空宸,“真不够义气,姜尚服赏了我两条鸡腿,亏我还给你留了一根!”
“啧啧,”司空宸咋舌,“这么好啊,我三年没吃肉了。”
“宸哥哥,我回去了,下午还有事做。”九谣表面嫌弃,其实她知道如果没有司空宸,也不会有所谓的立功,更不会有肉吃。
下午。
司衣司迎来了一位贵客,女孩身着淡粉色宫装,裙角绣着展翅欲飞的淡蓝色蝴蝶,外披白色裘衣。丝绸般墨色的秀发随意的飘散在腰间,粉嘟嘟的脸颊有一些婴儿肥,脸上一直挂着灿烂的笑容。
“七公主驾到,奴婢有失远迎,还请公主殿下移步上房……”知晓七公主过来,吴司衣直接带着全司衣司的人恭迎公主大驾。
“不用了!”七公主的目光在人群中搜寻着,很快便找到了某个小小的身影,伴着身后一众侍女的惊呼,七公主直接闯进人群中间,给了九谣一个大大的拥抱,“阿谣!我想死你啦!吴姑姑你们回去吧,我是来找阿谣的!”
手臂被七公主挽住,九谣尴尬地笑了笑。
对此,众人已是见怪不怪。
“哦对,吴姑姑,阿谣下午不能干活了,因为,本公主要借走她一整个下午!”
七公主寝宫。
“阿谣,快看,这件衣服好看吗?”
看着那件大红色加绒宫装,九谣敷衍地点点头:“……好看。”
“那这件呢?”七公主继续兴奋地问,这次的是一件月白色的斜襟衫外加一件小皮袄。
“挺好看的。”
就这样,看了一大堆的衣物后,七公主让九谣选一件她认为最好看的,最终九谣只能选了一身淡紫色的烟罗裙和一件同色加绒披肩。
令九谣没想到的是,七公主极为豪爽地将衣裳递给九谣:“拿去换上,接下来,你要陪本公主出宫微服私访!”
“啊?”九谣大吃一惊,这衣裳……竟然是给她穿的?
“啊什么啊?叫你穿就穿,快点,我等你啊。”七公主直接将九谣推进房间,自己却出去了。
九谣没办法,只能将衣裳换上,铜镜里的小人儿,一袭淡紫烟罗裙,绣着几朵荷蕊,天蓝色的丝绸在腰间盈盈一系,外罩一件淡紫色长流苏加绒披肩,三千青丝松松的挽了一个垂髻,红扑扑的小脸,可爱极了。
“傻阿谣!准备好没?”
“嗯,来了!”九谣轻快地跑出去,她感觉自己从来没有这么高兴,似乎,这是她记事一来第一次穿这么漂亮的衣服出宫!
京都的大街上自是热闹非凡,用人山人海形容一点也不为过,街道两旁店肆林立,茶楼,酒馆,当铺,作坊……两旁的空地上还有不少张着大伞的小商贩,无论是那高高飘扬的商铺招牌旗帜,还是巡巡而来的马车,这些都是九谣昔日从未见过的。
七公主拉着九谣的手在人群中穿过,九谣一路上都惊奇不已地四处观望,可是今天也并不过节,七公主为什么带她出来呢?
“……阿谣?”看到九谣在低头沉思,七公主拽了拽她的手,“你想什么呢?有没有什么要买的?”
“啊……公主……”
“打住!现在你不许叫我公主了,你别忘了我们现在可是微服私访,你叫我阿吟就好了,记住,我们现在就是普通的姐妹!”七公主一脸严肃地开口。
龙淑吟,七公主的大名。
九谣恍若受宠若惊,可她哪敢直呼当今最受宠的公主的名号?不过,要买什么东西……
九谣停到一个摊子前,那里有各式各样的发簪首饰,只不过,真正吸引她注意的,却是挂在一旁的一件纯白裘衣。
一个有些微妙的想法袭上心头,她想买了这件裘衣……
“阿谣,你看这件衣服干什么?这是一件男装啊?”七公主狐疑地看着九谣。
九谣有些窘迫,不知该怎么开口,不过……她还是鼓起勇气开口道:“公……”
“说了叫我阿吟!”
九谣无奈,只得硬着头皮道:“阿吟,我能不能……把这个买下来?”
“你要这个做什么?你若是想要冬装,我们可以去那边,那边卖的才是女装……”七公主还没说完,就发现九谣竟有些失落地低下了头,她顿时感觉有些不是滋味,只能改口,“罢了,你喜欢便买了吧。”
摊主很快便将那件衣服包了起来,但是这并不用她们亲自拿,一直跟着她们的暗卫很快便把衣服取走了。
“阿吟,我们这是要去哪儿啊?”不知看到了什么,七公主忽然分外兴奋地拉着她跑起来,九谣只能开口询问。
“阿谣!今天我要带你去见一下传说中的绝世美男!”
那似乎是一个商队,几十辆豪华的马车被一大群人里三层外三层地围了起来,这么大的阵仗,到真叫九谣对那位“传说中的绝世美男”有些好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