唢呐声起,这是整个泌阳村都为之伤心的一天。
葬礼后的一天,刘二毛和娟儿将破旧的屋子尽可能的收拾出个人样来。
秦征坐在院子的树荫下,手中捧着陶制的茶碗,深思着说道:“从今天起,你和涛叔将泌阳村所有的年轻人召集起来,进行军事化的训练。”
“当然,如果有不愿意的也不勉强,等生意上的事情顺了,我会给他们安排活干,会让大家都有一个好的生活。”
在场的,江涛还有其余的几个老人闻言就笑了,“公子这是哪里话,这泌阳村的男儿,都得是大丈夫才行,好似蚊香这样的活计,往后留给女人去干。”
“就是的,小崽子们要是不答应,还有我们这群老东西教育呢。”
“说到底,子不教,父之过嘛!”
众人三言两语,好似茶余饭后的谈笑。
到最后,江涛才开口说道:“将军给我们下的最后一道命令,是守护好你们母子,只要我们……这群老家伙还在。”
这句话,说的秦征只觉得心里一酸。
严格来说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没有感情,秦夫人再怎么说这些人的好,那也只是听别人说,终究不如自己亲身感觉到的真实。
就这么个强盗逻辑横行的年代,还能有这么一群人衷心的守护着秦家,这是秦征在前世从未感受过的,一种发自内心的感动。
他们只因为那位以经死去了的将军的一句话,就可以把一切豁出去。
‘这得是多么可爱的一群人啊!’秦征在心里默默的感慨。
也不知道何时起,他甚至觉得这个世界比那个只看钱的世界好多了。
“大家这么待我,谢字未免太过卑微。”秦征起身,环视了众人一圈,躬身行礼道:“我会尽可能让大家过上好的生活。”
……
秦征泌阳村一行,重城的一切也都没有停止。
按照他临行前的吩咐,金家铺子的蚊香价格再降到一文钱十盘。
要说之前还只是很少部分人,通过小道消息了解了这次金家大降价的内幕。
那在蚊香价格被定在一文钱十盘的三天之后,重城内大小的商人,无论是常驻的还是临时经商的,都嗅到了这里面的不寻常。
“金家……这次可谓是有高人指点啊。”
一夜之间,几乎所有的商铺、商人都会不由自主的发出这样一番感慨。
甚至有不少碍于柳家淫威,对柳家阳奉阴违的商人,私下里扎堆谈论起了这些事情。
实际上,在柳家通过强硬手段控制整个城池的经商之后,抵触柳家的大小商贾不少,只是没有人敢站出来反抗罢了。
这天傍晚,城东一家名为‘德生堂’的药铺早早打烊,掌柜和伙计不行医问诊,偷摸的在后院做起来饭菜。
到了夜里,几位受到秘邀的贵客,先后走小门进入了这处院落。
德生堂掌柜连德生每听到有一人前来,便起身到门口相迎。
没一会,醉乡酒行的吴掌柜、粮商孙掌柜等人先后入座。而这其中,甚至还出现了让人意想不到的,赌场钱掌柜。
“钱掌柜此来是?”吴掌柜一脸的疑惑,看向了主事人连德生。
连德生吩咐人关好院门,告诉他任何人来都不要打扰之后,这才转身回到坐席入座。
钱掌柜一听吴掌柜的话,当即来了脾气,冷哼一声道:“怎么,同在一个屋檐下,在座的诸位谁还不是柳家的仇人了不成?”
“钱掌柜此言自有几分道理。”身板瘦小的粮铺孙掌柜,说起话来很是斯文,话中的刺却是不少,“只是我等做的皆是正经生意,你这开赌场的……”
“我说老孙啊,你这话我就不爱听了!我赌场怎么了?”钱掌柜膀大腰圆,看起来相当的富态,只是今日前来的一身着装,已然不是象征着富贵的丝袍。
可谓是空有一身富贵相,却没有那个富贵命。
“俗话说盗亦有道,钱某开的赌场,只是个赌徒寻欢作乐的场地,赚的也只是个场地钱。”他拍着胸脯,很是豪爽的道:“我敢保证,多年来我只收取十分之一的赢金当做场地费,却从未在骰子里做鬼。”
“你们再看看如今柳家接管后的赌场,我一个经营了六年赌场的人去了都是输,要说这里面没鬼,你们信吗?”
“明着告诉你们,谁信谁傻子。”
连德生走来,乐呵呵的接了一句,“这是,信什么哪?”
“德老。”众人停下争论,纷纷冲连德生行礼。
还礼入座之后,连德生才对其余的二人说道:“钱掌柜的到来,没有事先跟二位说,不过你们可以放心,今日所谈,无需将钱掌柜当做外人。”
连德生,祖上曾是有名的医药世家,到了他这一代,本不想有什么大富大贵,只是凭借着良心救治一方。
奈何,如今的柳家控制着重城的药材生意,使得他这个大夫难为无米之炊。
“今日请诸位前来,也无甚要事,只是最近这城里的风,吹的有些邪乎了,诸位该有感觉才对。”
“感觉是有,就是不知道这风,就怕这风吹不大啊!”钱掌柜最是直爽,在这也没有什么禁忌。
连德生对大家心中所想心知肚明,也没有卖关子,“就我了解,那金苏林绝对没有和柳家硬碰硬的破例,此事的背后,应该是另有其人。”
“这两日几乎都在传金家背后有高人做法,可就是不知真假。”酒行的吴掌柜缓缓说道。
众人的目光也都汇集在连德生的身上,期待着他的口中能够有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只见连德生略微思索,“你们可记得一开始,这蚊香的生意是谁在做?是新开的秦坊。只是没几天就关门了。”
“你我都知道,蚊香这东西新鲜。老朽有幸,见过开办秦坊前的秦公子,此人曾在街头叫卖,弄的跟说书似的。记忆游戏啊!”
这些话一出口,瞬间就牵动了其余人的神经,“你的意思是,这背后的人是这个秦公子?”
“也只是猜测罢了!”连德生接着说道:“除了这些,还有破庙的那群地痞流氓,他们背地里受谁的指使你我也清楚,一夜之间散伙了。而就在他们散伙的那天,我被人请去泌阳村诊治了一位刀伤的病人,据说是被歹人所伤。”
“泌阳村就是那秦公子家所在。所以我猜测,这背后之人就是秦公子。”
“那若是如此说,我们找到这秦公子,以他的才智,加上我们的力挺,能否和柳家斗上一斗呢?”孙掌柜忍不住发问。
连德生却在沉思之后摆手道:“秦公子不愿意现身,此事便不明朗。我等不应贸然行事,还需静观其变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