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北京,彻底失去了入主紫禁城的机会,对于福王来说肯定是万分痛苦的,但对于朱由崧(张明达)来说,却好比脱出了牢笼一般。
是的,一路上的景色对于有着平行世界记忆的朱由崧来说算不上太美丽----当然,朱由崧也没有看见帝国凋敝的景象----但离开了北京城,也就意味着自己已经初步脱离了囚笼,即将在文官集团的视线外开始猥琐发育了。
所以,这一路上,朱由崧的兴致很高,但问题是,这一路上他都只能坐在船上,根本就不能上岸游览,看一看真实的明代城镇和乡村。
事实上,不但朱由崧不能下船,就连朱常洵和姚氏也不能下船。
除了不能下船以外,朱常洵和姚氏甚至也不能与外人接触,以至于,鲁王府、周王府、潞王府、赵王府派来的贺使都是福王府的左右长史接待的,甚至到了洛阳以后,附近的唐王府、秦王府、崇王府、沈王府、郑王府派来的贺使也只能由王府奉承司接待,朱常洵连一句话都不能跟他们交流,以至于搞得朱常洵一家跟囚徒一样,也难怪朱常洵之前听到就藩,就一脑门子的不愿意。
只是,再不愿意,经过1个半月的舟船劳顿,福王一家还是抵达了洛阳城。
“下官,河南府知府王恭铭率阖府官员参见福王千岁千千岁!”
看着面前黑压压的一群人,朱常洵脸色阴沉的说道:“王知府免礼,本王此次就藩河南,叨扰地方了,还请见谅!”
说罢,朱常洵坐回轿子内,承奉司的宦官立刻拉上轿帘,命令道:“起驾!”
队伍浩浩荡荡的从河南府官员的面前行过,直往福王府而去。
遭到冷遇的河南府官员们立刻议论了起来:“福王好不晓事,居然如此桀骜!”
“就是,就这样还奢望大位,真是不自量力!”
“是啊,福王初一见面就不好相与,我等日后怕是难做了!”
“其实,换成谁被赶出京城,失去入主大宝的机会,谁都会耿耿于怀的,再说了,福王就藩这么大的事情,巡抚不来、两位藩司不来,左右参政也不来,福王脸色能好才怪了!只是,苦了,我们这些芝麻官呢!”
没错,河南的省级官员为了避免交接藩王的罪名,也是为了向东宫输诚,所以没有一个来祝贺福王就藩的----当然,稍后,肯定会分别来拜见福王,说两句冠冕堂皇的话----但别人能不来,可河南府是地主又怎么能不来呢!
“好了,都别说了,”王恭铭喝止道。“跟上王府的队伍,福王或许可以不屑一顾,但我们还是要做到位的。”
说话间,王恭铭率先钻进轿子,然后命令轿夫抄小道赶到福王队伍之前,并在福王一行抵达之前,再次迎候在了王府的大门口。
不过,福王的车轿并没有在大门口停留,直接抬进了府内,一直到了银銮殿,朱常洵和同在轿子里的朱由崧才先后走了出来。
“好漂亮啊!”朱由崧扫了扫环境,情不自禁的惊呼起来。“父王,我们今后都要住在这里了吗?”
福王府据说是花了五十六万两白银建造的,期间有没有人按照常例贪墨了、贪墨了多少,外人无从得知,但至少几十万两白银花下去了,整个王府看上了绝对是美轮美奂的,远比福王京邸要富丽堂皇了许多。
更重要的是,在修建福王府的时候,正好恰逢紫禁城火灾后重修三大殿及乾清宫等宫苑,结果,万历皇帝宁可紫禁城暂缓重修,也要先修福王府,由此可见,万历对朱常洵的关爱了。
当然,在朱常洵看来,这不过是父亲的补偿而已,所以,他苦涩的说的:“福八,我们今后就住在这里,也要死在这里了!”
这种情况下,朱由崧其实应该宽慰朱常洵才对,但朱由崧此刻才7岁,又如何能说出大人的话呢,所以,他便冲着姚氏说道:“母妃怎么哭了!”
姚氏摸了摸眼角,然后仿佛长舒了一口气般笑骂道:“这个小猢狲,又在胡说八道了!”
朱常洵则冲着朱由崧点点头:“福八,要委屈你了!”
朱由崧一听就明白了朱常洵的意思,但依旧装作不觉的拉住朱常洵的袍服,装傻充愣道:“父王的话好奇怪,儿子听不懂!”
朱常洵还想说些什么,承奉司右承奉陈金走过来向朱常洵报告道:“王爷,河南府还在府外侯着呢!”
朱常洵只当没听见,对着姚氏说道:“带着福八去安顿吧!孤也累了!”
说罢,朱常洵转身就走,由郑贵妃派来照顾福王一家的陈金不知所措,此时就听朱由崧以小大人的口吻对着陈金吩咐道:“你去告诉那个什么府的,父王困了,让他们回去吧!”
陈金看了看还没有走上台阶、走进银銮殿的福王,只见福王没有任何的反应,于是他便明了的冲着福王和朱由崧各做了一个拜诺的稽礼,这才出门打发王恭铭等人。
就这样,朱由崧和家人渡过了抵达洛阳后的第一天。
然而,第二天朱由崧起床之后,却听说了一个不好的消息,所以,他洗漱之后,便命令道:“李伴伴,带我去给父王晨省!”
李谙嘴角的笑容泛起,便带着朱由崧前往了寝殿,结果听到了朱由崧要给福王晨省,照顾福王的内奉承赵鲁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小王爷,王爷昨天喝了个酩酊大醉,现在还在昏睡不起,不如,小王爷先去给王妃见礼,再来拜见王爷!”
朱由崧也不说话,一把推开挡在面前赵鲁,撒丫子冲进了寝殿,赵鲁阻挡不及,只能一路小跑的在后面追着,只见朱由崧冲进了酒气冲天的寝殿里,一头扎进了朱常洵的床上,然后用手捏住了朱常洵的鼻子。
不一会,朱常洵便因为气喘不上来,而被迫睁开了眼睛:“谁在那里!”
“父王,该起床了!”
朱常洵甩了甩头,努力的张开眼皮:“福八,搞什么呢!这里不是北京,让父王从此高卧好不好啊!”
“不好!”朱由崧摇头道。“孩儿和母妃很担心父王,希望父王醇酒饮得,但也要长命百岁!”
福王当即流下了眼泪:“好,好,父王答应你,醇酒饮得,也要长命百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