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这是元孙哥哥给我写的信!”
朱常洵接过朱由崧递过来的信件,微微扫了一眼,便搁在那边,问朱由崧道:“崧儿,你是不是觉得这个时间,由校给你写信有些蹊跷了!”
“是!”朱由崧应道。“孩儿正是觉得有些蹊跷,所以才特意来请教父王!”
朱常洵并没有直接回答,而是问道:“朝廷派来审讯闫文清的官到了?”
朱由崧回答道:“孩儿离开洛阳的时候,还没有到,不过也就是这一两天了吧!”
东宫的信自然是以六百里加急的速度送来的,但朝廷的官一天可走不了六百里,所以,前者后发先至,后者先发后至。
朱常洵点点头,这才跟儿子解说道:“这封信应该不是朱由校的意思,是你太子伯伯的意思。”
朱由崧对此早有猜测,但在得到福王的确认后,却做出一副继续请教的姿态来:“父王,太子伯伯这是什么意思?”
“还能有什么意思呢?”朱常洵冷笑起来。“不过是要我们父子给下面施加压力罢了。”
朱由崧眉头一凝:“父王,太子伯伯是希望这件事到此为止吗?但这件事,已经不是王府官员能控制的了,想收手,也得反东林的那帮人愿意才行啊,光压迫我们父子有什么用!”
“你太子伯伯自然也知道没有用,不过是试探你我父子还有没有觊觎之意罢了。”朱常洵不屑的说道。“所以,形势上是要走一走的,至于结果如何,我们父子就管不了那么多了。”
朱由崧眼角一挑:“父王的意思是,我们的态度到位了,太子伯伯也就满意了!”
朱常洵意兴阑珊的说的:“你太子伯伯满不满意,父王我也是不知道的,但至少等锦衣卫和东厂把情况报上去了,对他也是个交代。”
朱由崧立刻应道:“孩儿明白了,回去后就跟顾鑫他们打招呼,不要再火上浇油了。”
朱常洵笑而不答,朱由崧便转移话题道:“父王,邹姨娘那边怕是马上要生产了,您是不是要回洛阳一趟呢?”
以看望即将生产的妾媵为名回府,顺便跟方方面面招呼一声,名义上是不服软,但实际上却又是服软了,归根结底又是做戏给东宫看,如此,即满足了东宫的要求,也保全了福王的尊严,也算是一举两得吧。
朱常洵笑意更浓了:“崧儿的提议,父王接受了,准备一下吧,这就摆驾回洛阳······”
福王前脚刚回洛阳,朝廷审讯福王府左长史闫文清的官员便后脚赶到了河南府。
“史大府,朝廷着我们拿问福王府左长史闫文清,你看,可否借用府衙二堂啊!”
看着面前一脸威严的刑部员外郎曹景明(名字由书友半分の月がのぼる空提供)及新任河南道监察御史韩浚,史文谨掏出手巾抹了抹额头上沁出的汗水,假装镇定的说道:“既然两位大人是奉了朝命而来,史某自然无不可。”
随即,史文谨对着王世良说道:“司马,两位上差就交给你招待了,一定要招待好了,别让人说,咱们河南府待客不周。”
说罢,史文谨起身离开,把府衙前院移交给了两位京官。
被安排了招待职责的王世良一脸苦相的向曹、韩两人问询道:“不知道两位上差有多少随从,下官也好安排公馆。”
曹景明和韩浚各自报了一个数字,王世良记下了,然后又问道:“两位上差自京师千里迢迢而来,颇为疲倦了,是否暂时休息一会,待李巡院赶到了再一起拘拿闫某人呢!”
曹景明和韩浚商量了一下,决定道:“拿人而已,不是审讯,不必再等了,王分府,你且点起了衙役,带我们去一趟福王府吧。”
王世良提醒道:“两位上差,下官刚刚接到报告,福王爷的车架一个时辰之前才回到王城,现在就去拿人,有些不妥当吧。”
“没什么不妥当的!”韩浚回答道。“既然王爷从别院回来了,理当是为了协助朝廷处理闫文清一案的,我等又何必辜负了王爷的美意呢,早点解决,对大家都有好处的。”
王世良无奈道:“既然上差决议已定,那下官就安排下去了。”
曹景明点点头,王世良便下去分派人手,并找人给两位京官及随从安排住处,不过,他还没忙完,河南巡按李和同便来了,王世良便忙不迭的去迎接,然后领着李和同拜会两位京官上差。
甫一进二堂,李和同便远远的向曹景明和韩浚行礼道:“两位前辈,小弟来迟了,还望恕罪啊!”
曹景明和韩浚急忙起身回礼道:“堂斋客气了,你也是一路劳顿啊!”
李和同和韩浚都是齐党、曹景明是楚党,在如今三党结盟的情况下,自然是自己人了,所以不用多加客套。
等三人落座之后,李和同指着王世良说道:“这是徐宝臣的表弟,也算半个自己人!”
曹景明和韩浚这才对王世良换了颜色,不过不该王世良知道的,两人还是不准备让王世良知道,便打发他道:“分府且去安排吧,我们说几句话,就出发!”
看着王世良退下去的身影,曹景明迫不及待的问道:“堂斋,这次你可是立了大功了!”
李和同谦虚道:“这只是运气而已,怪只怪东林这帮人太贪心了,不但想着把你我一网打尽,还想着再利用整治福王府的方式在太子面前邀功,结果引起了福王府官员的反弹,这戳穿了他们的阴谋;对了,不是说派孙伯辅来查案的嘛,怎么换成了晶宇前辈。”
韩浚脸沉了下来:“东宫的王安出手了,吏部不得不给几分面子,所以让孙伯辅与我对换了职司,现在我是河南道监察御史,他是江西道监察御史了。”
李和同当即宽慰道:“这次没把孙伯辅套进去也没什么大不了的,逃了和尚逃不了庙,只要京察大计中把东林这帮人全都扫地出门了,覆巢之下无完卵,孙伯辅也没几日风光了。”
曹景明赞同道:“正是如此······”
曹景明的话还没有说完,王世良气喘吁吁的跑来进来:“两位上差,巡院,福王府的消息,福王一回王城便升了殿,然后把王府百官都训斥了一顿,让他们要同舟共济,不可落井下石。”
曹景明一下子站了起来:“福王这是什么意思?”
王世良回应道:“听前来报信的说,两天前,东宫有信送来福王府。”
“又是东宫?”李和同眉头拧了起来。“两位前辈,这可如何是好?”
韩浚狞笑道:“开弓没有回头箭,东宫也阻止不了我们。”
王世良突然插话道:“下官以为,无论东宫会不会阻止党争,但闫文清一案,怕是得点到为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