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爷,看起来我们要错过宿头了!”大半个时辰前,朱由崧一行人越过了睢水,但过河后询问乡人才得知,到通许县城大约还有九十里的路程,在有步行人员拖累的情况下,天黑之前是肯定到不了的。“要不,我们转向杞县吧,这样还近一点。”
朱由崧看了看天色,问宁虎道:“这里到杞县还有多远!”
宁虎答道:“听地里的百姓说,沿着睢水南岸向北走,大约还有小四十里路。”
宁虎的建议其实疏漏了正南方向的睢州,但这也正常,第一,从现在的位置到睢州不过二十来里地,如果到了睢州后就马上入住了,那相当于浪费了几个时辰;第二,洛阳在杞县的西北方向,往南走那肯定是南辕北辙了;第三,睢州有个睢阳卫,宁虎也怕到什么又遇到了什么幺蛾子的事情;所以,干脆提也不提去睢州的事情。
朱由崧想了想,问道:“杞县是不是已经属于开封了?”
严德桓应道:“是,杞县和通许都属于开封府了,杞县再往东北行进的话,就是陈留。”
现在就出现两条道路选择了,一个从杞县至陈留而开封,再从开封经中牟、郑州、巩县、偃师而洛阳,另一个则是从通许至尉氏、新郑、新密、登封而洛阳,当然实际两者的路程差不多,但前一线基本不用经行山区,更加安全一点。
所以朱由崧考虑之后,决定道:“那就去杞县吧······”
说到杞县,还有有些名人的,比如晋代的江统、宋代的孔维,至于明代则有名医李大可,名宦侯于赵、李际春及李茂春兄弟等等,不过,对于朱由崧来说,这些人都是旧纸堆里的人物了,他更关心的另一个时空中对其的存在有着巨大争议的某人。
因此,进城找了家客栈休息后,朱由崧吩咐道:“明日暂时不走了,休息一日再说!”
宁虎关切道:“世子爷,是不是一路骑马有些辛苦了?”
朱由崧笑道:“辛苦是肯定的,毕竟之前也从没有骑马走过那么长的路,不过,关键是我听说本地有个名气很大的秀才,所以,想看看,有没有机会跟他聊上两句。”
另一时空中把李岩描述成了都察院右佥都御史、太子少傅、兵部尚书李精白的儿子,这肯定是不对的,因为李精白是凤阳府颍州(安徽阜阳)人,所以子孙是不可能寄籍河南参加乡试、会试的,而且李精白的两个儿子分别叫做李麟孙和李鹤孙,根本就没有叫李岩这个名字的。
当然,投贼有辱家门,所以名字或可以改,但籍贯是怎么也改不了的,李岩完全没理由在父母尚在的时候,从颍州老家单独迁居杞县,这完全不合符明人的孝道理念,因此,朱由崧不能确定杞县是不是有这么一个人存在,故而连李岩的名字也没说马上出来。
“一个很有名的秀才?”
见宁虎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朱由崧苦笑道:“本藩的人才还是太少了,总得想办法招揽一些,可是举人这等有望鱼跃龙门的,又怎么可能看得上本藩呢,所以,想看看秀才里,有没有沧海遗珠啊!”
朱由崧这里是拿当初卢象升的事借题发挥了,对此,宁虎也不好多少什么,反正停一停也没事,便依着朱由崧的意思,第二天,继续在杞县城里整修。
整修,整修,其他人都可以多睡一会舒坦筋骨,但宁虎和严德桓却没得休息,需要陪着朱由崧前往县学打探,是的,李岩据说是天启七年中举的,如今应该是一名生员,所以,一般会在县学里查到他的家庭地址和联系方式。
“什么?县学里没有这个人?”
结果既出乎意料,又在意料之中,所以朱由崧想来一会,才跟本县教谕确认道:“那有没有可能是府学生呢?”
如果靠中秀才时的成绩足够好,多半会被挑到府学里就读,不在县学里也很正常。
“这位公子,本官查过了所有在籍生员的名录了。”老眼昏花的教谕如是说明道。“本县廪生、增生和附生中都没有此人!”
人可以在府学里学习,但学籍却是只能留存在籍贯所在的县里,所以,县教谕说查不到,那就是真的没有这个人!
“那有没有游学暂居此地的生员,叫这个名字呢?”
由于朱由崧一上来就塞了五两银子的红包,教谕为了对得起这笔好处费,所以也尽心尽力,只是杞县也不是什么文化圣地,儒林名胜,平时如何有人会来杞县游学呢,所以,教谕给出的答案依旧是否定的。
朱由崧做出了判断,要么李岩是虚构人物,要么这个名字是日后更改的,现在他不叫李岩。
但判断归判断,朱由崧还是不死心的问道:“有没有可能是没有来县学挂号呢!”
普通士子又没有名气,外地朋友也不会很多,那怎么在游学中跟人结识呢?
不是穿一件襕衫就可以半道拦人的,而是需要到各县县学来登记,然后通过县学这个平台与本地士子进行接触。
县教谕想了想,派人传来了两名家在县城中的秀才,然后当着朱由崧的面问道:“你二人交际颇广,可知道最近本县来了个叫李岩的生员吗?”
两位秀才来县学之前还有些提心吊胆,生怕教谕找自己的茬,却没想到,教谕想通过自己找人,因此心情一松后,也不敢怠慢,当即冥思苦想了起来。
其中有一名名叫柳书启(名字由半分の月がのぼる空提供)忽然想到了什么,禀告道:“本县汤氏嫁女,所嫁之人,似乎就是一名来自河内的李姓生员。”
听柳书启这么一提醒,另一位叫蔡昆冈(名字由skyline提供)的生员也想起来了:“对,对,此人似乎就叫做李岩,当日,我等还在羡慕呢,汤氏女可是本县名门,据传容貌艳丽,怎么就便宜了外乡人呢!”
教谕被蔡昆冈的秽言秽语气坏了,当即呵斥道:“滚,下次若再被我听到此等下流话,我定向大宗师陈请,夺了你的功名!”
朱由崧急忙喝止道:“且慢,两位,可知现在李岩还在杞县吗?”
柳书启回应道:“这倒是不知了,不如阁下去汤家问一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