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崧一呲牙,好吧,中国重复的地名实在太多了,这绝对是历史遗留问题,要改,也不是现在就能改的,所以他只能略过不提,而是专注起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这泾河,或者叫岔河能通行多大的船只?”
谢友青回复道:“泾河、岔河实际都是黄淮并骆马湖的分洪行泄水道,但久未疏浚,内中积沙堆淤,大船,臣下指的是标准的漕船已然无法通行,但双橹四梢的小型船只还是能通行的,再大一点的就要安排纤夫了!”
朱由崧一听,当即摆手道:“不行,一个是运输物资不方便,另一个,真要有了大汛,一旦行泄,只怕会淹了工坊,还是放在安东附近比较妥当,往东,有云梯关遮蔽,往西,安东城就在眼前,往北则沭阳可做预警。”
谢友青提醒道:“若是放在安东以东,云梯关以西,则需小心海州及大河卫的乱兵冲击!”
谢友青是在说朱由崧与海州守御中前千户所有仇,已经弄得千户所里几个千户百户家破人亡了,但问题是,天下军户是一个圈子的,彼此关系错综复杂,可谓是同枝连器,说不定就有亡命之徒要为海州那边保持呢!
朱由崧点头道:“你提醒的有道理,到时候的确要加强工场的保卫力度。”
说到这,朱由崧对谢友青言道:“刚才说了,这次找你回来有两件事情,一个是关于在淮安设场的事情,另一个,你觉得在王府有没有可能在小琉球进行拓殖,会不会因此跟颜思齐那伙人翻脸了呢?”
谢友青前次随颜思齐前往小琉球探看,回来后曾经向朱由崧做了“蛮荒千里、烟瘴遍地”的评价,认为颜思齐等人的拓殖虽然可能成功,但付出的代价绝对不会小了,所以,这次他还是坚持原来的观点:“世子爷,臣下以为,颜思齐等能在小琉球拓殖,王府当然也能在小琉球拓殖,关键是要投入多少,以臣下看来,非要有十万两预算、期间死伤过半的准备才好;至于会不会跟颜思齐等人冲突,臣下以为应该不会!”
朱由崧当即追问道:“为什么说应该不会与颜思齐等人冲突呢?”
谢友青回复道:“当时臣下在颜思齐的船上看过了,所谓小琉球是一个极大的岛,其海岸线绵延数百里,绝对要比济州岛大了许多,而颜思齐等人只在澎湖当面处设寨,于此岛而言,占地不过万一,王府只要不在近边布置,双方不太会起冲突的!”
朱由崧听明白了,颜思齐等人目前只是在嘉义云林一带拓殖,而且非常艰辛,根本就无力阻止朱由崧在台湾的其他地区建立移民点,因此颜思齐等人并不是朱由崧开发台湾的主要对手,真正能威胁到朱由崧的拓殖计划的,是土著、是西洋殖民者以及恶劣的自然条件。
不过正如朱由崧之前分析的,眼下是小冰河时期的开端,未来几十年台湾的气候实际是非常适合北方移民移居的,所以,朱由崧便决定投入十万两白银展开这个移民计划。
“吉平,你受累一点,回去后再去一趟小琉球,仔细的绕岛探查一下,为王府这边实施移民拓殖,找一个合适的上陆位置。”说到这,朱由崧补充道。“到了小琉球,记得一个要带好蚊帐,以防止蚊虫叮咬,另一个要喝烧开的水,这样或许就能减少沾染瘴气瘟疫的可能。”
谢友青一听知道朱由崧心意已定,不敢强劝的他只好应道:“是,臣下稍后就回云梯关安排,争取八月间跑一趟小琉球,年内一定把小琉球的探查报告交上来。”
朱由崧提点道:“尽可能的把重点放在岛子的北面,距离颜思齐他们越远越好!”
谢友青应了一声,但没有退下,反而向朱由崧报告道:“世子爷,这次臣下回到云梯关的时候,正好济州那边送来了最新的报告,正如世子爷您之前预判的那样,朝鲜方面在北京碰了壁,这不就找上福海号了!”
朱由崧不动声色的听谢友青把罗振声与朝鲜方面交涉的情报说了一遍,就听谢友青言道:“现在朝鲜王庭不但已经正式承认了《济州租地协议》,而且做了有利于福海号的改动,如此,罗振声之前提出的在济州建设小洛阳的设想就可以落实了。”
朱由崧一边把大河卫的地图收卷了起来,一边斟酌着,等他把系好绳子的地图重新塞回画缸后,他也盘算清楚了:“既然福海号把话传到了,就算过关,那稍后孤给你写一张条幅,你且让这个罗振声转交给朝鲜人吧!”
边上伺候的赵山立刻把纸张铺好,并为朱由崧研磨好了墨,朱由崧随后拿起笔,在宣纸上写下“知道了”三个字,然后署了名字,盖了“体悟阁主人”的私章,然后将手书交给谢友青。
谢友青迟疑道:“就只给朝鲜人一个‘知道了’的答复吗?”
朱由崧轻哼了一声:“朝鲜人能给本藩什么?又一句知道了,已经是对得起他们给福海号的好处了,若要孤和父王传话,这点报酬可不够啊!”
谢友青言道:“那,那如果朝鲜人问怎么才能打动王府呢?”
“你就让罗振声跟朝鲜人用玩笑的语气说道,把济州岛送给王府,王府一定就鼎力相助了!”看到谢友青一副骇然的样子,朱由崧冷然道。“傻瓜,对面求证时,不会让罗振声说这是他猜的吗?”
谢友青眨了眨眼:“那就是婉拒朝鲜人喽?”
朱由崧摆摆手:“别说死了,让朝鲜人觉得还有一丝希望为好,这样,如果朝鲜人再来瓜噪的话,罗振声就跟他们要个天价。”
朱由崧伸手正反比了比:“跟朝鲜人要十万两金花银!”
谢友青眼珠一下子圆了,朱由崧却道:“别瞎想了,可以明白的告诉朝鲜人,其中八万两是要送进皇帝的内库的,王府这边辛苦一场,也就得个二万两的好处而已。”
谢友青眼皮乱跳:“所以,这还是婉拒!”
朱由崧一摊手:“谋朝篡位,善后又哪有那么简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