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阳城外,送行的朱由崧跟梁氏言道:“这次回去,你和孩子可以多住几日。”
梁氏表情楚苦的言道:“世子爷是嫌弃我们母子了,不想让我们母子早些回来吗?”
朱由崧哭笑不得的说道:“你啊,都两个孩子的娘了,还这副古灵精怪的样子,让孤怎么舍得啊,但你父亲的身体据说也不是十分好,你多陪几日,免得日后留下遗憾,毕竟,让朝廷同意你们回去省亲也不容易,否则······”
朱由崧把否则后面的字给吞了,但梁氏却也清楚否则什么,所以,这次眼睛是真红,所以,朱由崧叹息一声:“人死已矣,你什么都别多想了。”
梁氏红着眼点了点头,朱由崧舍弃了梁氏,来到自己第三子朱慈煢、第三女朱淑娟面前交代道:“老三、三丫头,这次陪你娘回去,不兴贪玩,回来我要坚持你们的功课的。”
十六岁的朱慈煢一脸英武的说道:“爹爹放心,孩儿会自省的,绝不终日嬉戏。”
十五岁的朱淑娟却有些娇声娇气的说道:“爹爹,我能不能不起外公家那个乡下地方。”
朱淑娟没有说错,比起洛阳城来说,太谷县就是一个乡下地方,但朱由崧让他们陪着梁氏北上,绝不是让他们去游山玩水或者串亲访友的,而是让他们去避难的,因此,朱由崧一边伸手在女儿头顶上摸了摸,一边告知道:“太谷当然是比不得洛阳繁华的,但晋中的风物与洛阳迥然不同,你可以看到不少洛阳看不到的景色,而且还能认识你的表姐、表妹们,也算是多了新的玩伴,不会太憋屈的。”
说到这,朱由崧补充道:“你娘心情也不好,你陪着过去散散心,那也是尽孝!”
朱淑娟被说服了,不再委委屈屈的样子,朱由崧扭头跟朱慈煢说道:“你娘和你妹妹,爹爹我就交给你了,你小子可得帮爹爹照顾好了。”
朱由崧这话当然是夸大了,但朱慈煢却挺直了胸膛,很有责任感的应道:“爹爹放心,孩儿一定保护保了母亲和妹妹!”
得了朱慈煢的应承,朱由崧抬头看了看天色,冲着梁氏言道:“日头不早了,你们早些出发吧!别到时候误了宿头。”
梁氏北上的路线,是先从洛阳前往潼关,然后由风陵渡过黄河进入山西,再经由永济、临猗、闻喜一路北上的;之所以这么走,一来是在河南境内可以得到尚可喜部护卫,二来过了黄河后,不必翻越王屋山-中条山,沿途都是经过明军反复清剿的通衢大道,安全性高,道路走的也比较舒适,唯一缺点就是有些绕路。
梁氏盈盈向朱由崧拜别道:“世子爷,妾这就走了!”
朱由崧笑骂道:“又不是生离死别,别搞得这般凄惨。”
说着,朱由崧把梁氏和朱淑娟母女搀扶上了骡车,又在准备翻身上马的朱慈煢胸膛上锤了锤,这才摆手道:“一路平安!”
25名仪卫、15名王府内监,40名路通标行提供的标师、趟子手,以及从尚可喜部借调的80名军兵,护卫着梁氏母女及随行王府女侍乘坐的5辆载人骡车----朱慈煢其实也有一辆,但现在他逞能一定要骑马,所以归属他所有的骡车里现在只有一名他的贴身内侍坐着-----和8辆行礼车、3辆备用粮车缓缓启程了。
看着时不时回头张望的朱慈煢,朱由崧叹息之余,不由得算计起来,黄氏和白氏将带着朱慈焈、朱淑娇、朱慈炾、朱淑芬等4个孩子稍后去往南京,这里又走了梁氏母子三人,这洛阳城里就只剩下了邢氏和邢氏所生的庶次女朱淑英、仲氏和仲氏所生的庶次子朱慈烿和庶五子朱慈焿,以及邢氏收养的朱由渠的庶长子朱慈熿了,这几个也得想个法子在最后关头前,合理合法的送出洛阳城才好。
朱由崧正想着,刚刚从海外调回来担任王乾助手的万世提醒道:“世子爷,梁夫人和三哥、三姐都已经走远了,现在是不是该回府了?”
朱由崧清醒过来,骑上马,向万世等人交代道:“先去看看流民营地······”
等从城东来到城北的流民营地,朱由崧不由得摇头起来,是的,在洛阳城外坚持了一个冬天的难民已经陆续返乡了,很显然,他们是赶回去春耕的,但他们根本想不到,今年又是一个大灾之年,等到数月不雨、土地干涸、万物焦枯之后,他们将不得不再一次背井离乡出门乞活,但这期间,就不知道会死多少人了。
“万世!”朱由崧有些意兴阑珊的吩咐道。“回府后跟赵鲁说一声,让他挤五千两银子出来,尽可能的采购一些杂粮。”
万世应道:“是!”
朱由崧一挥马鞭:“现在回府吧!”
回到福王世子府,王乾过来报信道:“世子爷,刚刚收到京邸的通报,诸举人得中三甲同进士了。”
朱由崧点点头:“倒是一个好消息,但同进士出身的诸恒学,与没中式之前的诸恒学是不是同一个人,还得慢慢看了。”
没错,虽然有杜秀文的前车之鉴在,诸懋源背弃福王府的可能很低,但有些事不怕一万,就怕万一的。
王乾同意道:“此一时彼一时,的确不能太过乐观,那,是不是要跟杜坪山一样,由王府资助其在北京的开销呢?”
朱由崧笑道:“若是恒学考中了庶吉士或留部观政的话,还是提供些资助吧,没理由厚此薄彼的,也不必省这点开销。”
朱由崧说的是诸懋源留京后,王府给予的待遇,但若是他被榜下即用了(即派往地方为官),那就只能给一笔川资了。
王乾应道:“是,奴婢这就去信跟京邸说明。”
王乾敢想走开,朱由崧叫住了他:“对了,济州那边现在跟朝鲜还有贸易吗?”
王乾回复道:“皮岛海战之前,福海号与朝鲜的贸易就断了,不过,我们还在跟朝鲜人收通海费,这部分,即便建虏知道了也是阻止不了的。”
朱由崧冷笑一声:“朝鲜人会那么老实交通海费吗?我看,应该让济州舰队在海洋岛进驻一支分队,以截断朝鲜人与大明的走私贸易,迫使朝鲜人老老实实的交通海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