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海爷的认知中,所有做阴行的,都叫阴阳先生,是无所不知,无所不能的存在。
但是安心颜已经确诊为精神类疾病,用阴行手段应该是不可行的。
我不知道该如何跟海爷解释,也无法拒绝海爷。
海爷把我当成了最后、也是唯一的希望。
“小诺,你跟心颜一起长大的,不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就这样过一辈子呀。我知道你和苏老哥都是有本事的人,请你一定要帮帮心颜。”海爷见我犹豫,抹了抹眼角的泪,缓缓起身,突然跪了下来。
“海爷,您这是做什么?”我赶紧扶起海爷。
“我不奢求你一定能治好她,只要能治到不影响生活就行。这辈子我没啥盼头了,就盼着心颜能像正常人那样,能上学,能嫁人,可以生孩子……”海爷用期盼的眼神看着我说:“再退一步讲,哪怕能减轻她的痛苦也行。”
“好,我试试吧!”我答应海爷,先过去看看安心颜的情况再说。
以前我和外公在村里的时候,海爷就没少帮过我们。
而且我和安心颜从小就关系好。安心颜比我小五岁,小时候她总喜欢跟在我后面,一口一个“哥”的叫着,让我带她去山上摘野果,到田里抓龙虾。
就冲着她喊哥的这个情分,我也不能置之不理。
我打算给安心颜布置一个安神镇,至少能让她情绪安稳一些,睡眠好一点。
安神镇的镇物是用沉香木雕刻而成的“梦婆”。沉香可安神入眠,梦婆则是掌管睡眠和梦境的神,可安放在床的四角或院中震、坎、离、巽四方位。
点晴时再加入引梦符灰和安魂香灰,效果还可以叠加。
海爷一直在“墨宝斋”里等我做好镇物,然后给安永彬打电话,让他请车来接我们。
孙胖子得知我准备跟海爷回村子,也吵着要一同前往。
我说我去帮我妹子,他去做什么?看戏么?
孙胖子的脸绿了,指着我,半天说不出话来。接着他一甩手,气呼呼的走了。
安永彬请了村里宋二狗的农用家过来接我和海爷,驾驶室里只能坐两人,我和安永彬上了后面的车斗。
车子刚启动的时候,孙胖子又来了,让我带上他。
我问他凭什么?
他说他有个朋友会解梦,通过对安心颜的梦境解析,或许可以找到她精神损伤的敏感源。
这两天孙胖子在“墨宝斋”跟海爷混熟了,知道了安心颜的情况,特意找了会解梦的朋友。
不管最后能不能帮上忙,孙胖子也算是有心了。
“上来吧!”我招了招手,看他觉得顺眼多了。
孙胖子让我们往永安镇方向走,他说的那位会解梦的朋友,这几天刚好就在永安镇。
农用车噪声大,颠簸得也很厉害,不过性能挺好,劲儿够大,孙胖子直呼过瘾。
大约一个多小时后,车子行驶到了永安镇。孙胖子让宋二狗把车停到路边,他给朋友打电话。
没过多久,一个戴着浅色眼镜的女孩子走了过来。女孩容貌清秀,一头长发束在脑后,宛如从山涧中倾泻而下的瀑布。
孙胖子向我介绍道:“玉堂春,窥梦老人的嫡传弟子,天下没有她解不了的梦……”
我被“窥梦老人”这个名号给惊住了。
左爷曾跟外公提到过此人,据说不仅擅于解梦,还精通催眠、造梦,甚至可以随意进入别人的梦境,在梦中杀人于无形。
阴行圈中,流传着这样一句话:惹不起玩毒的,斗不过造梦的,最厉害的莫过于画影人。
玩毒的,指的是毒门。三千毒门弟子遍布全国,以各种身份作为掩饰,而且每个弟子修习的毒各不相同,除了下毒者自己,其他任何人都无法破解。
所以毒门在阴行中的势力非常之大,没几个人敢招惹。
造梦的,说的是梦堂。
梦堂弟子虽不如毒门那样众多,却个个身怀绝技,能以一敌百。毒门下毒,必须得让毒跟人接触,无论是直接,还是间接的,前提是毒要进入人的身体才有效。
而梦堂的梦师只需用意念,也能对人催眠,或是进入别人的梦境。
相比之下,梦堂比毒门更胜了一筹。
画影人是阴行最神秘最恐怖的存在,门下弟子凭着一支毫笔,半砚灵墨,就能画人魂魄,断人生死。
笔尖轻轻一勾,魂飞魄散,谁还敢招惹?
总之,梦堂非常牛逼,能跟梦堂的人搭上关系,在阴行圈中绝对是件很长脸的事儿。
没想到孙胖子居然认识梦堂的人,而且对方还是“窥梦老人”的嫡传弟子。
玉堂春爬上车斗,跟大家一一打过招呼,然后自顾玩起了手机。
听到孙胖子介绍我是镇师的时候,她抬起头道:“镇师属于阴行的哪个门派?我以前好像从来都没听说过呢!”
这……
我特么挺无语的,也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镇师在阴行是比较特殊的存在,严格来说无门无派,都是以家族传承来发展延续的。
而现在圈中所谓的北派镇师和南派镇师,其实在阴行中并未作真正意义上的划分,只是南北镇师对各自一种称呼上的习惯罢了。
我对玉堂春说:“镇师在阴行中是个不入流的职业,你没听过也正常……听孙胖子说,你能根据一个因为精神创伤而导致失忆的人的梦境,找到缺失的记忆,真有这么神奇?”
玉堂春优雅的点了支女士香烟,吐着烟圈道:“你这是在怀疑我的能力吗?还是认为梦堂徒有虚名?小哥哥,你死定了,真的死定了!”
我说别见面就生呀死的,再借我一个胆,也不敢怀疑她,更不敢对梦堂有任何不敬,我只是好奇而已,觉得这种事挺玄幻的。
玉堂春“咯咯”笑起来:“小哥哥挺有趣的……放心啦,只要病人的梦境跟真实经历有关,我就有把握搞定。”
说着,她给我和安永彬扔了支烟,然后继续埋头玩手机。
车子一路颠簸,颠得我胃里跟翻江倒海似的,想吐。孙胖子也是脸色煞白,双手紧紧抓着围栏,我知道这小子在死扛着,他也快要吐了。
我扭头看了一眼玉堂春,发现她竟然啥事儿都没有,正跟安永彬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天呢。
两个多小时后,终于到了村口。
宋二狗把车停到路边,示意我们可以下车了。
这时孙胖子突然指着前方向说:“卧槽,有阴气,这村子不干净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