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燕云怎么也没想到事情的结果却是这样的。
只见邱雪崖安抚地拍了拍,周洛的肩膀:“别生气别生气,完了陪你打架,补偿你。”
接着燕云便目瞪口呆地看到周洛一句话被搞定:“真的?”
“比真金还真。”
得到承诺,周洛竟然真的退到了一边,不说话了。
作为武痴,没有什么比和高手过招更加让人心喜的了。
这段时间他不止一次要求和邱雪崖过招,可她总以国子监内不许打架拒绝,这下总算有机会了,当然要配合,反正只人证据说服他了,其他无所谓了。
燕云见周洛一句话被搞定,当时差点气得冒烟儿,锦衣卫那边怎么派过来这么个傻子来查案。
邱雪崖这时眼睛看向人群的某一点上:“我明白,其实有人打人可能并不是出于自己的本意,可能是出于自卫,也可能是迫不得已,但你拿走的东西却是对朝廷很重要,若是不及时还回可能会造成更严重的后果,所以……我希望拿了东西的人主动将东西交上来,同时……你受了什么委屈,我与邱大人定会还你一个公道。”
她的视线朝着人群中看过去,每到她视线所到之处,都有人四顾去看,好像只有这样才能表达自己的无辜一般。
最后,她的目光定在了一点上,再没有动弹,甚至眉头还皱了一下。
脸色这么差还出来,昨天晚上人都差点没了,还这么折腾,作为公主,真是一点都不娇贵。
邱雪崖腹诽,其他人顺着她的目光看过去,就只是看到她在看着燕染儿。
所有人都不由一愣,甚至有有没控制住,发出不敢置信的低呼:“六公主?怎么可能?”
面对着众人的质疑声,燕染儿平静而淡然,她甚至在朝邱雪崖微笑,特别是看到她眸中的忧心,笑容特别的愉悦。
可转头,当她对身边的人说话时,声音却冰冷异常:“青青,既然你心悦周处余,难道想让他一直这么不清不白?”
宁青青低着头:“公主,如果我……他是不是就再也不会看我一眼了。”
燕染儿看也没看她一眼,只冷冷道:“即使你现在躲在这里,也逃不开,最后他只会更加恨你。”
宁青青身体一僵,猛地抬头,惊惶乱颤的瞳孔终于稳定,她往前迈了一步,众目睽睽之下,她颤抖地迈开了第一步。
而这时,所有人都惊讶地瞪大了眼睛,连周处余都意外地看向她,眼神比刚才有了几分人气。
宁青青在众人震惊又意外的目光下走出来,等走到厅中时,众人终于看清了她怀中抱的东西。
是一本册子。
其他学子还不明白那是什么,可是厅中的几人却一下子想到了难民名册。
燕云与周洛都不敢置信地看着那本册子,特别是周洛,直接上前要来夺,想看看到底是不是他所想的那样。
却被邱雪崖半路拦下。
“周大人,你这样会吓到人的。”
周洛盯着拦着自己的手看了一会儿,最后放下了,退到了一边,道:“你是说她一个弱女子把袁中打伤的?”
燕云这时也忍不住冷笑:“邱雪崖,你已经错一次了,莫不是还想再错?此女子弱不禁风,如何将一个正值壮年的男人伤得那么重?你这是想欺君吗?”
面对总喜欢给自己扣帽子的二皇子,邱雪崖无丝毫惧意地挑眉反问:“二殿下这次怎么不问学生有无证据了?”
燕云冷哼一声,转头看宁青青:“你可要想清楚了,有些事承认了,那就是不是你自己一个的错,而是你整个家族的错,你要想清楚了。”
如此明目张胆的威胁,可说是直接无视了大理寺与锦衣卫了,周洛与邱源同时皱起了眉头。
邱雪崖暗中摇头:这个燕云恐怕会是最早被踢出局的那个,严首辅精明了一辈子,还是被人类固有的血缘观念给蒙了眼。
但不可否认,宁青青确实被吓到了,她茫然地看向邱雪崖,像是在问她:我真的会没事吗?
……
此时此刻,邱雪崖无法向她保证什么,她只是对宁青青说:“自己主动承认错误,再加上你也是被害人,伤人有苦衷,是可以灼轻量刑的。”
“邱雪崖,你算个什么东西,大旻朝的律法是由你说得算吗?”燕云在一旁叫嚣。
邱雪崖不卑不亢地扬头看他:“自然不是由学生说得算,但难道是由二殿下您说得算?”
燕云气得胸口起伏:“邱雪崖,你……”
“二弟,这次事是父皇亲自下令由大理寺与锦衣卫同办,你这样利用身份过于干涉,不妥吧?”
不知何时,燕齐来了,他没进来,只负手站在人群之中,淡然微笑,自有一派从容贵气。
这样看起来倒是比起燕云这种喜怒形于外的样子更像个皇子。
燕云一看到他更是气得脸色铁青,正想与之争论,却突然想起了什么,最后深吸了一口气,往旁站了一步:“好,那本宫就看看,她要如何断这个案子。”
没有了燕云的阻挠,邱雪崖走到宁青青面前,温声道:“宁姑娘,你放心,这件事不是你的错,只要将这东西还回来,并不会连累你的家人,相信我。”
宁青青抬头看向她,接着又转头看向人群,邱雪崖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她看的是燕染儿。
后者对宁青青微笑地点点头,宁青青一下子好像就下定了决心,慢慢地将册子递给了邱雪崖。
与此同时,邱雪崖有些意外,不止一次了,不管是宁青青还是典丽倩,她们对燕染儿的人信任度高得让人意外。
但此时不是探究这个问题的时候,她接过名册,交到了邱源手中,邱源立刻让负责抄录的典籍厅的先生检查。
而邱雪崖已经开始拿出燕云要的证据。
“现场周围有两棵树,其中一棵树干上有明显被人抠扒过的痕迹,上面甚至还有星点的血迹,说明袁中在那里与人有肢体上的冲突。”
“哼,废话。”燕云在一旁冷哼。
邱雪崖不理他,继续道:“同时树干整个表面都有被人大面积刮蹭过的痕迹,可是上次我去看袁先生,他的身上除了脑部,其他地方没有任何伤处。”
这次周洛终于聪明了一回,急道:“袁中体身瘦小,与周处余的身形相差不小,如果是周处余干的,他不可能被袁中按在树上,这样的结果恐怕应该是一个比袁中更加弱小的人,被袁中按在树干之上……”
他一边说话,一边慢慢看向宁青青,后者低着头,一言不发。
“邱雪崖,你此话是何意?是说袁先生欺负女学子吗?可这国子监内比袁先生矮小的男子可不是没有,她一个女子如何来的力气,反袁先生打成重伤?”
“二殿下,不要小瞧女子,更不要小看人在危旦之际的潜力,当你的生命,和清白受到威胁时,说不定你还会飞天呢。”
邱雪崖似笑非笑地瞥了他一眼,转身看宁青青,语调立刻变得温柔:“宁姑娘,不要害怕,把那天晚上的事如实说出来,你要知道,你没有错,你只是自卫,保护自己而已。”
宁青青缩着肩膀,身体轻轻地颤抖,牙齿死死咬着下唇,似不想开口,又似不敢开口。
这时有人觉得邱雪崖这样有些过份,让一个女学子当众说自己被人欺辱的事,这不是往伤口上洒盐吗?而且这种事说出去,对女子的名节多重要,他就这么堂而遑之的说出来,实在是有些过份。
特别是燕灵儿,她忍不住在一旁带着一些女学子怀着捣乱的心情叫嚣:“邱雪崖,你如此光明正大地把一个姑娘家的隐私公诸于世,你让她往后还如何见人?我看你就是不怀好意。”
邱雪崖这次没有给她丝毫面子,直接反讽:“被人欺负不是她的错,她有什么不能见人,总比有些人用些阴私手段,想要害人名节要强。”
燕灵儿呼吸一窒,不敢置信地看着她,可嘴巴嚅了几下,却没敢再发声。
“被伤害的人不一定就是对的,而伤害人的人也不一定就是错,当人遇到危险,都会自保,我不觉得这有错。我想问一下各位,在你们的生命受到威胁,跑又跑不了时,你们会怎么做?”
众人突然陷入沉默,就在一片沉默中,宁青青的声音终于响起。
“那天晚上,我路过文花园,看到袁先生从远处走过来,我本来想避开……”
她话没说完,周洛突然问:“你大半夜地去文花园干什么?不是到了时间就不可以出寝房了吗?”
宁青青脸一红,不知所措地看向了邱雪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