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那个金主打过来的,距离他给的期限只剩两天了。
她知道,如果自己再拿不到那份源代码,后果会很严重。
一连深吸了好几口气,堪堪压制住翻滚的情绪后,她这才颤着手划过了接听键。
“国外现在是凌晨吧?您怎么这么早就给我打电话了?”
听筒里传来一道低沉沙哑的声音,是刻意伪装过的,“你就如此肯定我在国外?”
江知一愣,眯眼看着屏幕上那一串混乱的加密号码,轻轻蹙起了秀眉。
她是顶尖的黑客,能通过信号的折射幅度迅速定位到通话之人的地理位置。
可让她挫败的是,这家伙跟她通过几次电话,而且每次用的都是同一串代码,她却破译不了他的信号,更无法捕捉到他的行踪。
“您说笑了,我怎么可能知道您在哪儿?如果知道,我也不会处处受你掣肘了。”
话筒里传来冰冷的讥笑声,“你还知道你受我掣肘呢?倒是有点自知之明,
既然明白自己的身份,就该把自己摆在正确的位置,源代码有着落了么?离二次延期仅剩两天了。”
江知猛地握紧了手机,指甲死死扣着后盖,故作镇定道:“要是那玩意真的这么容易盗取,恐怕也轮不到您出手了,
据我所知,这两年里国际上的各方势力陆陆续续派出了两百多命杀手来偷盗,最后都被封司爵捂死在了京都,
我不是神,没办法面面俱到,而且这个任务本身就很艰难,不是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完成的,您逼也没用。”
对方突然大笑了起来,不过笑声里却没有什么温度,听起来毛骨悚然的,有种背脊发凉的感觉。
就这么狂笑了五六秒后,他又猛地止住笑声,阴森地道:“我看你不是被任务本身难住了,而是没有尽全力吧,
我猜猜啊,你应该还在怀疑那个玉坠的真实性,认为它只不过是被我偶然所得,然后拿出来炸你的,
像你这样的人啊,最为谨慎了,如果不让你彻底信服,你怕是不会全身心的投入到任务之中去,
也罢,如今我指望着你帮我拿到代码,我应该给你解惑,让你心甘情愿的臣服于我,
这样吧,我给你发张照片过去,希望你看了之后能一改现在的散漫与懈怠,心无旁骛的执行任务。”
话落,那边再没动静了。
大概过了十来秒,一阵短信提示音响起。
接着,对话框弹出,一张熟悉又陌生的俊脸映入她眼帘。
为什么说它熟悉呢?
因为它的五官轮廓与记忆里那张渐渐褪色的脸庞重合在了一块。
可又为何说它陌生呢?
因为记忆中的那张脸略显稚嫩,正是头角峥嵘,意气风发时。
而屏幕里这张脸,冷硬,薄削,刚毅,有着岁月印刻的痕迹,散发着一股拒人于千里之外的孤傲气息。
这不是她弟弟,他的眼神好冷,眉宇间染着肃杀之气,绝不是那个阳光帅气的少年。
江知的身体在剧烈颤抖,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上深刻的俊脸,眼里渐渐蕴出了水雾。
虽然她极力否认,觉得这不可能是她弟弟。
但那份血浓于水的羁绊牵引着她,抓心挠肺,让她不得不接受这就是阳阳的事实。
“你把他怎么了?该死的,你到底在他身上做了什么?他原本是个贵族少爷,眼里总含着笑,为何会变成这副模样?”
说到最后,她近乎于咆哮。
在她看不到的地方,阳阳究竟都经历了些什么?这八年他又是怎么熬过来的?
话筒里传来神秘人的狞笑,”看来你已经认出这就是你那个病秧子弟弟了,算起来你还得感谢我呢,
要不是我没日没夜的训练他,拿他的身体做实验,他根本就活不到今天,毕竟当年他已病入膏肓。”
江知死死扣着手机,指尖都泛起了一层灰白。
理智告诉她,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不能失了方寸,被对方牵着鼻子走。
“人已经见了,也基本确认了,你这是准备拿他来要挟我么?”
神秘人冷嗤了一声,轻飘飘地道:“有这么好的筹码,自然是要好好利用的,
鬼魅,我可没那么多时间陪你耗,而且我听说源代码已经进入最后的调试阶段了,
如果你够聪明,如果你还想姐弟团聚,七天后乖乖拿着代码来见我,否则我会送一具尸体给你。”
“不要,我……”
还不等她说完,对方直接切断了通话。
江知瘫坐在床上,愣愣地看着手机已经黑了屏的手机,任由彻骨的寒冷包裹着她。
这家伙真的太可怕了,将玩弄人心掌握得淋漓尽致的。
他知道她在迟疑什么,猜忌什么,顾虑什么,所以很直接粗暴的将阳阳的照片发给她,然后用阳阳的现状摧垮她的意志。
更可怕的是,他做到了。
看了江阳的近照后,她心里不再举棋不定犹豫不决,源代码必须拿到手,弟弟一定得救。
想到这儿,她猛地翻身下地,踱步走到了露天阳台上。
从她这个角度,可以清楚看到隔壁的情况。
当她的视线触及到对面阳台上晾着的被单时,心猛地一紧。
那边没有女佣,这床单是谁洗的?
阿野么?
不太可能,上面毕竟沾染了她的经血,那男人应该还不至于心大到让自己的属下动手。
除了阿野,就只剩下他本人了。
那样一个冷傲矜贵的男人,会为她做到这个地步??
心口莫名一疼,犹如针扎般的难受,一股股窒息感涌来,刺激得她有些站立不稳。
他在试着靠近她,因为情愫。
可她呢?她接近他又是为了什么?源代码。
欺骗的开始,最后怕是只能得个心伤的结局。
但凡她冷静一点,这会儿就应该搬出落霞山,离他远远的,亲手掐灭那露出了头的情感。
可阳阳怎么办?
对方说如果她没顺利完成任务,就会杀了阳阳,然后送一具尸体给她。
没法赌的,事关至亲之人的命,她不能抱有任何侥幸心理。
既然退不了,那她就只能负重前行,与他纠缠致死了。
“该死,你怎么光着脚站在阳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