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水反杀”,沈秦这样称呼他想象中的行动,子恒的头发差点因为他们的豪言壮语而竖了起来。这些人听了太多说书先生的故事,也听了太多像长孙彦这种蠢蛋出的主意。
子恒怀疑,汪泽跟着他们还有别的原因,虽然他竭力装作小丹并不存在的样子。不过,其它人已经让子恒应付不过来了。
队伍中除了子恒之外,其它人都没有反对这些年轻人的加入,令老典和欧阳誉似乎只是关心这些男孩能不能使用他们手里的长弓,马术好不好。
连翘只看了看他们,并在自己的小本子里做了一点笔记。枫十四似乎觉得很有趣。小丹正忙着把红心蔷薇编成花冠,又想把花冠戴在子恒头上。子恒叹了口气,将花冠套在自己的马鞍鞍桥上。
“我会尽全力照顾好他们的,汪家大爷。”他向汪家当家人做出保证。在距离汪家农庄一里的地方时,子恒还以为他可能当场失去一两个男孩。
当尸弃、鬼断怨和鬼指残得突然从灌木丛里闪出来,大步跑向他们的时候,子恒以为他们会栽在厌火族人的矛尖上。汪泽和他的朋友们一看到厌火族人们,便急忙开始抽箭搭弓。厌火族人在奔跑中举起短矛准备投掷,同时戴上了面纱。
大家用了不少的功夫才澄清了这场误会。尸弃和两名枪姬众在知道事情的原委之后,似乎觉得这是个很有意思的笑话,都大声笑了起来。这种怪异的幽默感与他们的身份一样让小伙子们感到不安。
沈家和汪家的兄弟们在知道跑来的这三个人是厌火族人之后,显得非常不自在,而且,他们后来才发现,这三个人里竟然有两个是女人。汪泽向鬼断怨和鬼指残得投去一个微笑,她们彼此看了看,互相点了点头。
子恒不知道事态会朝什么方向发展,但他决定不去插手这种事,除非汪泽到了要被厌火族人们割断喉咙的程度。如果楼兰姑娘真的抽出了匕首,他还来得及阻止她们,大约这能给汪泽一个教训,让他学会不要乱献殷勤。
子恒希望这支队伍能尽快向望山出发,但在汪家的农庄以北大约一里的地方,他看见另一座农庄的炊烟。令老典一直让队伍远离这座农庄,使得那处农庄周围的人在他们眼里只是一个个很小的影子,与别人不一样,子恒能清楚地看到农庄院子里的小孩。
汪寿寺家是这里最近的邻居,但这只是到今天为止。他犹豫了一下,然后转过快步的马头,向那座农庄走去。可能起不了什么作用,但他要试一试。
“你要做什么?”令老典向他皱起了眉头。
“劝说他们也离开这里,这不会耽误多少时间。”
令老典点点头,其它人也跟上了子恒,连翘若有所思地端详着子恒。厌火族人在农庄附近就离开了队伍,去北方等待他们了,尸弃仍然和两名枪姬众保持了一段距离。
子恒不认识芬鸳婶家的人,芬鸳家的人也不认识他,但令他感到惊讶的是,等到枫十四、连翘和小丹给他们带来的兴奋和好奇过去之后,他们就听从了子恒的建议。甚至没等子恒等人离去,他们已经开始将马匹套在两辆马车和两辆高轮推车上,准备前往思尧村。
随后,子恒又三次去路边的农庄,其中有一次,他同时动员了五家人。几次的状况都是一样,人们一开始总是说他们不能离开农庄,但每一次子恒一行人离开的时候,农庄上的人都在匆匆忙忙地收拾行李,聚拢他们的牲口。
此外,还发生了一些别的事,子恒没办法阻止汪泽和沈家的兄弟和农庄上的年轻人交谈。最后跟随子恒的年轻人增加到了十三个。他们是葛家、潘家、郞家和苗家的男孩,他们全都背着弓箭,只骑着参差不齐的河滩马或者拉磨的马,却全都迫不及待地要去从白袍众手中救出那些无辜的人。
当然,一路上也出现了许多小波折。汪泽和其它来自汪家家农庄的男孩觉得很不公平,因为子恒会警告新加入的人关于厌火族人的事情,这样,他们就没办法看到新来的人被楼兰吓住的有趣模样了。
不过,照子恒看来,他们一惊一咋的样子已经太夸张了。而且不管子恒怎么说,他们还是对每一丛灌木都留神细看,显然,他们以为一定有更多的厌火族人藏在他们身边。
最初的时候,汪泽想作为葛家和其它家的年轻人的指挥者,因为他是第一个追随子恒————至少,是第一批追随子恒的,当其他人和沈家兄弟瞪着他的时候,他承认了这一点————而他们是新来者。
最后子恒将他们分成人数相当的两组,分别由沈晋和沈醉率领。开始的时候,这种划分法引起了一些不满意的声音。潘家的人认为应该依照年龄的长幼选择领导者————潘雄先是队伍中最年长的。其它人则推举出苗凤是最好的追踪者,葛烨是最好的射手,郞秋心在白袍众到来之前经常去望山,熟悉那里的路径。他们似乎都把这件事当成了一场游戏,沈秦关于抛出挑战的那段宣言被重复了一遍又一遍。
最后,子恒阴沉着脸转向他们,命令他们每一个人都停在两丛灌木之间的草地上:“这不是一场游戏,这也不是打春节的舞会,你们要严格按照命令行动,否则就回家去。我不知道你们能起什么作用,我也不想你们因为自以为是而丢掉性命。现在,排好队伍,闭上嘴,你们就像是女事会正在衣橱里开会。”
他们依照子恒的话去做了,在沈醉和沈晋的背后排成了两队。汪泽和苗凤不高兴地皱起了眉头,但他们把埋怨的话都吞回肚子里。小丹赞同地向子恒点了点头,枫十四也做了同样的动作。
连翘不带表情地看着这一切,显然她认为这是缘起的作用。子恒觉得不需要告诉她,实际上他是在努力模仿一个名叫乌诺的北宁士兵,不过,乌诺在说话时一定会比他凶狠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