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我不必为这种矛盾而苦恼了,他大约还是那个男人,但他已经没有了其它选择,对不对?他可以留下来,教导我。他只能希望我赢,他必须帮助我赢,否则他就只能希望其余的星主不会以这件事为借口来攻击他。你觉得他将如何选择?”
万剑蜷伏在地上,睁大了眼睛盯着令公鬼,然后又朝兰飞儿伸出哀求的手:“他们会相信你的!你能告诉他们!如果不是为了你,我不会到这里来!你一定要告诉他们!我对至尊暗主是忠诚的!”
兰飞儿也在盯着令公鬼,令公鬼第一次看见她的脸上出现了不确定的表情。“你到底记得多少,真龙?有多少是你?有多少是那个放羊的?这是从前的你才可能做出的计划,当我们……”深吸了一口气,她将头转向万剑,“是的,他们会相信我,当我告诉他们,你已经投向真龙的时候。每个人都知道,你随时都会倒向你认为赢面更大的一方,就是这样。”
兰飞儿满意地对自己点了点头,“另外,再给你一个小礼物,真龙,这个屏障可以让点滴能流通过,足以让他对你进行教导。当然,屏障会随时间消散,但他将在几个月的时间里无法向你发起挑战。到那时候,他除了留在你身边,就没有任何选择了。他从来都不擅长于打破屏障,你宁愿承受痛苦也会这样做,他却从来也做不到。”
“不!”万剑向半飞儿爬过去,“你不能这样对我!求求你,布陀那!求求你!”
“我的名字是兰飞儿!”愤怒让兰飞儿的面孔变得丑陋。那个男人被手脚伸开地提上半空,衣服紧贴在他身上,脸上的皮肉完全扭曲了,像是被压在石块下的奶油般向四周伸展。
令公鬼不能让她杀死这个男人,但令公鬼太累了,无法仅凭自己的力量碰触真源。他几乎无法感觉到真源,它就像视野外缘的朦胧光芒。
片刻间,令公鬼的双手握紧了举着夜明珠的男子石像,如果他通过它再次连结远在雨师城的那座巨型上古法宝,那样巨大的上清之气大约会毁掉他。于是令公鬼探向了腰间的法器,法器只给他带来了与前者相比细如发丝的一道能流,但他过于疲劳,已经无法导引真气得更多了。
令公鬼将那股上清之气抛向两名弃光魔使之间,希望至少这样能对她产生干扰的作用。
一团被蓝色闪电包围的白热火焰在两名弃光魔使之间腾起,形成一道足有十尺高的火墙,又在地面上烧出一个三尺深的长沟,熔融的泥土和岩石在这个坑里形成了一个光滑的表面。
火墙击中一座绿色条纹宫殿的墙壁,发生剧烈的爆炸,爆炸声立刻被淹没在大理石坍塌的隆隆声里。长沟的一边,万剑掉落在石板地面上,不住地颤抖,鲜血从耳鼻里流淌出来。
另一边,兰飞儿仿佛被打了一拳,不住地蹒跚后退,但很快就立定脚跟,转身望着令公鬼。因为刚做的事,他还在而前后摇晃,并且又一次失去了阳极之力。
怒气涨满了兰飞儿的面孔,就如同她刚才看着万剑的表情。令公鬼觉得自己已经站在了死亡的边缘,但怒意突然从她的脸上完全消失,埋在一片诱人的微笑之后:“不,我绝不能杀他,毕竟我们已经付出了这么多努力。”
她走到令公鬼面前,伸手轻抚着他的颈侧,她在梦中留下的齿痕刚刚愈合。令公鬼没有让纯熙夫人知道这个伤痕。
“你仍然带着我的印记,我是否应该让它永恒不退?”
“你有没有伤害若羌和营地中的任何人?”
她的脸上还带着微笑,但指尖突然停在令公鬼的脖子上,仿佛是要将他的喉咙撕开:“比如谁?我以为你已经意识到你不爱那个乡下小姑娘,还是说,你在意那个楼兰荡妇?”一条毒蛇,一条致命的毒蛇在爱着他————自己真是死定了!————令公鬼不知道该如何阻止她用毒牙去咬人,无论被咬的是他还是其它什么人。
“我不想让任何人受到伤害,我还需要他们,我能利用他们。”这样说让令公鬼感到一阵痛苦,他的痛苦是因为这些话中的真实,但只要能让兰飞儿的毒牙远离半夏和纯熙夫人,远离鬼笑猝和他身边所有的人,一点痛苦完全是值得的。
兰飞儿仰起美丽的头颈,发出一阵银铃般的笑声:“我还记得,你曾经有一副多么软的心肠,不忍心利用任何人。你在战争中充满了狡诈,坚硬得如同岩石,傲慢得如同高山,却又像姑娘般坦诚和心软!不,我没有伤害你心爱的鬼子母,也没有伤害你心爱的楼兰。我不会进行没有理由的杀戮,真龙,我甚至不会进行没有理由的伤害。”
令公鬼小心地不去看万剑,那个男人面色惨白,喉咙里发出一阵阵沙哑的呼吸声,正用一只手撑着身体,用另一只手抹去嘴角和下巴上的鲜血。
缓缓地转动着身体,兰飞儿仔细审视这座巨大的广场。“你将这座城市毁了,即使是一支军队也只能做到这个程度。”
兰飞儿假装望着那些宫殿的废墟,但注意力明显不在那上面,她关心的是那些堆得一片狼藉的密炼法器。背对令公鬼时,她的嘴角已经紧紧地绷起,一双黑色的眼睛中闪耀着被压抑的怒火。
“好好利用他的教导,真龙,你的身边还有其它人,幽瞳的心里充满对你的嫉妒,韩咒对你恨之入骨,尸冥对权势有着无尽的渴望。他们只会更加渴望杀死你,如果,当他们发现你拿着它————”
兰飞儿的目光滑过令公鬼手中一尺高的雕像,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她在考虑要拿走这尊雕像,不是为了让他免受觊觎者的伤害,而是因为害怕令公鬼会借助这尊雕像而变得过于强大,让她无法控制。
但这个时候她即使只是徒手来抢,令公鬼大约同样没办法阻止她了。她在思考是否应该将这件密炼法器留在他的手中,也在估量他的疲累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