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勒娜那丰满、肉感的嘴唇一直翘成一种诱人的弧度,直到她看见鬼笑猝,性感的微笑立刻扭曲成尴尬的表情。在头巾下面,她至少戴了十来条黄金或奇玉项链,上面嵌着珍珠和光彩熠熠的宝石。
铁勒娜的两只手腕上戴着同样多的手镯,足踝上还有更多的脚环。除此之外,她身上就再无其它蔽体之物了。令公鬼让自己一直盯着她的脸,但即使如此,脸颊仍旧变得通红。
鬼笑猝看上去就像是一团正要释放闪电的雷暴云,铁勒娜则像是个刚刚知道自己要被活煮的女人。
令公鬼希望自己现在是在末日深渊里,或者除了这里的任何一个地方。不过,他还是站起了身,这样他至少能从身高上获得一点优势。“鬼笑猝。”他开口道,但她根本没有理他。
“是不是有人派你过来的?”她冷冷地问。
铁勒娜张开口,想要说谎的意图已经明显地写在她的脸上。她哽了一下,低声说道:“不是。”
“你已经被警告过不能进来了,灰尾巴。”灰尾巴是一种老鼠,楼兰人们专门用它来称呼狡猾的人。这种老鼠的肉非常之臭,以至于猫在杀死它们之后很少会吃它们。“沙风凌以为上次已经让你知道了。”
铁勒娜瑟缩了一下,身子摇晃,仿佛就要晕倒了。
令公鬼整理了一下情绪:“鬼笑猝,无论她是不是被派来的都不要紧,我有点渴了,如果她这么好心给我带酒过来,我就应该为此而感谢她。”
鬼笑猝用冰冷的目光瞥了那两只杯子一眼,然后扬起了一侧的眉弓。令公鬼深吸一口气。
“她不该只是因为为我带来一些喝的就受到惩罚。”他很小心地不让自己去看那只托盘,“这里的半数枪姬众一定都已经询问过我是不是————”
“她是因为偷窃枪姬众的财物而被枪姬众带走的,令公鬼。”鬼笑猝的声音比她对另外那个女人说话时显得更加冰冷,“你管太多女武神的信徒的闲事了,你不该被允许这样的,即使是朅盘陀王也不能阻碍裁决的实行。这件事与你无关。”
令公鬼横眉立目,却也没有再争辩。无论枪姬众怎样对待铁勒娜,她都是罪有应得,但他不想要她为此受处罚。她随沙陀信一起进入荒漠,但在枪姬众因为她偷窃珠宝而把她带走的时候,沙陀信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
而现在除了铁勒娜她当初偷窃的珠宝之外,枪姬众不允许她再穿戴任何蔽体之物。
这还是令公鬼竭尽全力,才让她得到的优渥待遇,否则她会像只羊一样被卖到白沙塔,或者是被剥光衣服,只拿着一只水袋走到龙墙去。看到铁勒娜向枪姬众们苦苦哀求的模样,令公鬼总是没办法让自己置身事外。
令公鬼曾经杀死过一个女人,一个想要杀掉他的女人,这件事始终在灼烧着他的回忆。他不认为自己还能再做一次这种事,即使是在这种临近发狂的时候。
这种想法很愚蠢,因为现在还有女性的弃光魔使在追索他的性命,或者是想对他做出更可怕的事,但令公鬼无法放任自己有别的选择。
而如果他不能让自己杀死一个女人,他又怎么能袖手旁观一个女人死去?即使那是她应得的?
这就是矛盾所在。以令公鬼对铁勒娜的了解,在龙墙以西的任何地方,她都要面对绞索或者是刽子手的斧刃。她,还有沙陀信,以及大多数沙陀信手下的人,如果不是全部的话,都是混沌妖皇的爪牙,但他现在不能揭穿他们。他们甚至还不知道他已经知道了他们的身份。
如果他们之中任何人魔尊的爪牙的身份暴露……铁勒娜现在的下场比她真正应有的处罚轻微得多。她只是被迫裸体当仆役而已,魔尊的爪牙会被绑住手脚,扔在阳光底下。
但一旦纯熙夫人插手此事,他们之中的任何人都将无法再隐瞒自己所知道的一切。鬼子母对待魔尊的爪牙比一般人更没有慈悲,他们很快就会供出一切。
万剑也是随着这队马车进入荒漠的,沙陀信他们以为他只是另一名魔尊的爪牙,虽然他可能还具有相当的权势。毫无疑问,他们以为他成为转生真龙的古彩艺人是依照另一个更有权势者的命令。
为了留住这名老师,为了避免纯熙夫人杀死他们两个,虽然她这么做完全正确,令公鬼必须隐瞒这个秘密。
幸运的是,厌火族人已经开始严密地监视这个商人和他的手下,而且没有人会对此产生疑问。纯熙夫人认为那是因为厌火族人对外地人惯有的警戒,特别是当这些外地人已经进入了昆莫的时候。她动用了全部的说服力才使得楼兰允许沙陀信和他的马车队进入这座城市。
即使令公鬼没有要求,鬼玄元等首领也会派卫兵看管他们。沙陀信似乎很高兴他没有被一根短矛刺穿肋骨。
令公鬼不知道自己该怎样解决这些问题,也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能解决它们,这是一团乱麻。在说书先生的故事里,只有被卡在悬崖裂缝中的恶棍才会遇到这种窘境。
鬼笑猝确定了令公不会再阻挠自己后,就将注意力转回到另一个女人身上。“你可以把酒放在这里。”
铁勒娜优雅地半跪下身,将托盘放在令公鬼床铺的旁边,面孔扭曲成一种奇特的形状。令公鬼过了一会儿才意识到她正在努力向他微笑,同时又尽量不让那名楼兰女子看见。
“现在你要跑去你能找到的第一个枪姬众面前,”鬼笑猝说,“告诉她你所做的事。快跑,灰尾巴!”铁勒娜一边呻吟一边揉搓着自己的双手,带着一阵响亮的珠宝碰撞声跑走了。
铁勒娜一离开房间,鬼笑猝就转向令公鬼:“你是属于仪景公主的!你没有权利引诱任何女人,特别是这一个!”
“她?”令公鬼喘了一口大气,“你以为我————相信我,鬼笑猝,即使她是世界上最后一个女人,我也会留在尽量远离她的地方。”
“这是你说的,”鬼笑猝哼了一声,“她已经被抽了七次鞭子,七次!因为她想偷溜到你的床上。如果没有受到鼓励,她不会这么坚持的。她将面对的是女武神的信徒的裁决,即使是朅盘陀王也不能插手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