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师魔命第一千一百五十三章踩在矛尖上过了一会儿,鬼笑猝也走到她们中间。她望着还在不停蹦跳的半夏,丝毫没有要找自己衣服的意思。寒冷对她就像对智者们一样无可奈何。
“现在,”摩诃丽将披巾披好,“你,鬼笑猝,你不止是顽固得像个男人,而且仍然无法记住已经做过了许多次的简单事情。你,半夏,你和她一样顽固,而且你仍以为受到召唤之后还可以逗留在你的帐篷里。希望绕营地奔跑五十圈可以消除你们的顽固,理清你们的杂念,让你们知道该如何应对召唤和处理杂务。现在,开始吧!”
鬼笑猝一言不发地向营地边缘跑去,一路上轻松地躲过了一条条在黑暗中难以辨认的帐篷系绳。
半夏犹豫了一下,立刻就跟了上去。楼兰姑娘控制着自己的步伐,好让半夏能够跟上。夜晚的冷风刺痛了半夏的皮肤,脚下碎裂的硬土地也一样冰冷,让半夏不得不尽量紧缩起自己的脚趾。鬼笑猝则毫不费力地跑着。
当她们到达最边缘的一顶帐篷,开始转向南方时,鬼笑猝说:“你知道为什么我学习得那么努力吗?”严寒与奔跑都没能让她说话的声音和平时有丝毫的差异。
半夏却哆嗦得几乎连话也说不出来了:“不知道,为什么?”
“因为摩诃丽她们总是在我面前提起你,她们说你是多么轻松就学会一切,从不需要她们把一件事向你解释两遍。她们说我应该像你一样。”她瞥了半夏一眼,半夏发现自己正和她一起发出咯咯的笑声。“这是一部分原因。我正在学习的东西……”鬼笑猝摇了摇头,即使只是在模糊的月光下,半夏还是能清楚看到她脸上的诧异,“还有上清之气本身。我从不曾有过那样的感觉,那样的活力。我能嗅到最微弱的气息,感觉到空气最轻柔的波动。”
“吸纳上清之气太多或者太久都是危险的。”半夏说。奔跑确实为她带来一丝暖意,但身体仍然会不时哆嗦一阵。“我已经告诉过你这一点了,而且我相信智者们一定也告诉你了。”
鬼笑猝只是哼了一声:“你以为我会自己去踩在矛尖上吗?”
之后的一段时间里,两人全都陷入了沉默。
“令公鬼真的……”半夏终于忍不住问道,她此时语调的颤抖已经和寒冷无关,实际上,她的身上又开始冒出汗水,“我是说……铁勒娜。”她无法允许自己把话说得更详细了。
鬼笑猝也终于缓缓地说道:“我不认为他会那么做。”她的声音里带着怒意,“但如果他真的对她毫无兴趣,为什么她在被抽过鞭子之后还要去找他?她只是个柔弱的湿地人,应该等着男人们去找她。我看见过令公鬼看她时的表情,虽然他一直竭力在隐瞒,但他喜欢看她。”
半夏很想知道自己的这位朋友是不是也把自己看成是柔弱的湿地人。大概不是,否则她们应该就不是朋友了。但鬼笑猝从没学会过考虑自己的话是否会伤害别人,如果她知道半夏被伤害了,大约她的反应只会是感到惊讶。
“枪姬众让她衣衫不整的情形,”半夏不情愿地承认,“任何男人都愿意去看的。”忽然想到自己也正一丝不挂地跑在空地上,她急忙担心地向四周望去,结果差点让自己绊倒在地上。在她能够看清的地方,夜色里没有半个人影,就连智者们也已经回到她们的帐篷里,躺进暖暖的毯子下了。半夏的身上在出汗,但汗珠刚出现在皮肤上似乎就要结成冰。
“他是属于仪景公主的。”鬼笑猝狠狠地说道。
“我承认我对你们的习俗了解不多,但我们和你们并不一样。他还没有和仪景公主订婚。”为什么我要为他辩护?他才是那个应该被抽鞭子的人!但半夏还是继续说着实话:“在被要求的时候,即使是你们楼兰男人也有权拒绝。”
“你和她是亲近姐妹,就像你和我一样。”鬼笑猝反驳着,她缓了一下脚步才继续说道,“难道你没有要求我为了仪景公主而照顾他?你不想让仪景公主得到他?”
“我当然想,如果他想要仪景公主的话。”这么说并不完全正确。半夏想让仪景公主得到幸福和快乐,虽然她爱的是转生真龙。为了能让仪景公主得到她想要的,半夏任何事都愿意去做,除了捆住令公鬼的手脚,把他扛到仪景公主面前。如果有必要,大约她连上述的做法也愿意。不过承认这点就是另一回事了,况且楼兰女子总是比半夏更激进得多。“但事情没那么简单。”
“他属于她。”鬼笑猝坚定地说。
半夏叹了口气。除了楼兰的规矩之外,鬼笑猝什么都不愿意去考虑,这个楼兰姑娘至今都在因为仪景公主没有去要求令公鬼娶她而感到惊诧。她就是不知道为什么在龙墙那一边,必须是男人先开口提出这个要求。于是半夏只好换个话题:“我相信智者们明天会讲理的,她们不能让你睡在一个男人的房里。”
楼兰姑娘带着惊讶的神情望向半夏,眨眼间,她的动作不再轻盈敏捷。崎岖的地面绊住了她的脚趾,脚上的疼痛让她骂了几句,沙陀信的马车夫们肯定会对这几句脏话很感兴趣。
而如果摩诃丽听到鬼笑猝的骂声,肯定会去煮蓝脊茶。不过鬼笑猝始终都没有停下脚步。“我不知道,为什么这件事会让你这么困扰。”她吐出最后一个脏字之后才回答道,“我曾经在许多次突袭中睡在男人的旁边,甚至在非常寒冷的夜里,我们还会为了取暖而共享毯子。但我就算睡在距离他十尺的地方,也会让你觉得不妥。这是你们的习俗吗?我注意到,你好像绝不会和男人共享同一顶蒸汽帐篷。你不信任令公鬼?或者你不信任我?”鬼笑猝说出最后一句话的时候,声音如同耳语般低弱,其中却充满了关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