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a href=" target="_blank">
如果裁判团将她扔进地牢,大约她会像其它人一样发出尖叫————嗯,不存在什么“大约”,银蟾女王还没有愚蠢到以为有王室血统的人就会和其它人有什么区别————但直到此时,她还应该是一位女王。她用力压下了自己颤抖不止的胃。
施乐允领着她走进了一座用石板铺地的场院,在这里,许多赤裸胸膛的男人正在用剑劈砍一根根木柱。
“我们要去哪里?”她问,“这不是以前我去领队尊者书房的路。他在别的地方吗?”
“我走的是快捷通道,”施乐允答道,“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他没有把话说完,也没有放慢脚步。
银蟾女王没有选择,只能继续跟着他。他们走过一条走廊,走廊两侧全都是长形的房间,里面排列着窄帆布床,房间里有许多赤裸着胸膛,或者是穿得更少的男人。
银蟾女王的眼睛一直盯着施的后背,心中构思着要掷向天愚上尊的激烈言辞。他们又经过一座马厩的院子,马匹和马粪的气味弥漫在空气里,一名蹄铁匠正在院子的一角为马匹上蹄铁。
然后又是一道排列着士兵营房的走廊,一道在一侧全部是厨房的走廊,里面充满浓重的大乱炖气味。最后他们走进另一座院子……银蟾女王僵立在原地。
一座高大的绞刑台立在院子中央。三个女人和十几个男人站满了上面每一个位置,他们被捆住手脚,脖子上已经套住了绞索。其中有一些人在悲哀地哭泣着,而大多数人只是睁着恐惧的眼睛。
那些男人中的最后两个就是姜钦明和函翼,那个男孩只穿着中衣,那件银蟾女王让人为他做的红白色长衫已经不见了。函翼并没有哭泣,但他的叔叔在哭,而函翼似乎因为过于恐惧,已经忘了要流泪了。
“为了圣火!”一名白袍众军官大声喊道,另一名白袍众军官用力推动了绞刑台末端的一根长杆。
随着一阵巨大的声音,绞刑台下面的活门被打开,所有受刑的人都掉了下去,从银蟾女王的视野里消失了。一些绞索还在颤抖着,挂在那些绞索上的人并没有被刚才的掉落拉断脖子,还在做最后的抽搐。
函翼的绞索就在颤抖,而银蟾女王精妙的逃亡计划也随着他的死亡而破灭了。大约银蟾女王应该对函翼有更多一些关心,但她现在只是想着自己的逃亡,想着走出这个陷阱的办法。是她自己走进了这个陷阱,整个锡城古国也随她一起被陷住了。
施乐允正在看着她,显然是在等待她晕过去,或者是趴在地上呕吐。
“一次吊死这么多人?”银蟾女王很为自己稳定的声音而感到骄傲。函翼的绳子已经不再抖动了,而是缓慢地来回摇摆着。没办法逃走。
“我们每天都要吊死魔尊的爪牙,”施乐允冷冷地回答,“大约在锡城古国,你发表一篇演讲就会放了他们,但我们不会。”
银蟾女王和他对视着。这就是快捷方式?那么,这又是天愚上尊的新手段了。施乐允丝毫没提到她的逃亡计划,这并不让她感到惊讶。天愚上尊非常狡猾。
银蟾女王是一位值得尊敬的客人,函翼和她的叔叔只是碰巧被吊死,因为一些与银蟾女王无关的罪行。下一次会是谁被推上绞架?倪彪还是熊笑三?或者是李嬷嬷?马季淩?
奇怪的是,马季淩被一根绳子吊起的形象比李嬷嬷的更让她感到心痛,一个人的心思真是奇怪。越过施乐允的肩膀,银蟾女王看见了站在远处的白青,他正从一扇窗户里俯视这座绞刑台,俯视着她。大约这是他干的,而不是天愚上尊,但这没有不同。
银蟾女王不能让她的人无故死去,她不能让马季淩死去。真是奇怪的心思。她带着讽刺的神情挑起一侧眉弓,说道:“如果这让你的膝盖发软,我觉得我肯定可以等到你重新找到力量的时候。”银蟾女王的声音很轻松,完全没有受到眼前情景的影响。苍天啊,不要让她在这里呕吐吧!
施乐允的脸沉了下来,他转过身,迈开了步子。银蟾女王以平稳的步伐跟随着他,没有抬头去看那扇有白青在的窗户,同时竭力不去想那座绞刑台。
大约这真的是快捷方式。在下一道走廊里,施乐允引领她走上一段陡峭的阶梯,随后就把她带到了天愚上尊的接见室,比她以前几次走过来所需的时间都要短。
像往常一样,天愚上尊没有站起身,房间里也没有椅子可以让银蟾女王坐下,所以她只能像一名求告者一样站在天愚上尊面前。他看上去很烦躁,一言不发地坐着,盯着银蟾女王,但并不是真正在看她。
天愚上尊赢了,而天愚上尊甚至不在看她,这让银蟾女王感到非常恼怒。苍天啊,天愚上尊赢了。大约她应该回自己的房间去,如果她命令马季淩、倪彪和熊笑三为她挖一条地道出来,他们也一定会全力去挖的。
那样他们就会死,然后她也会死。她从没有拿过剑,但如果她下达了这样的命令,她也会拿起剑。她会死,仪景公主会登上银蟾王座,令公鬼将被赶下台。
白塔会让仪景公主得到她应得的。而如果是白塔保卫仪景公主得到王座……这似乎是疯狂的,银蟾女王对于白塔的信任甚至比她对天愚上尊的信任更少。不,她必须自己救锡城古国,但是代价,她必须偿付相应的代价。
银蟾女王强迫自己开了口:“我已经准备好签署你的协约了。”
天愚上尊一开始似乎没有听清楚,然后他眨眨眼,突然间,他冷笑着摇了摇头。这让银蟾女王更加愤怒。假装惊讶,假装银蟾女王完全没有想过要逃走,假装她是一位客人。银蟾女王真希望能看见天愚上尊被挂在绞刑架上。
但天愚上尊又飞快地开始行动,仿佛刚才那个表情冷漠的老人根本就是另一个人。片刻之间,天愚上尊那个干皱的小个子文书带着一张长长的黄皮纸走了进来,一切都已经写在了上面,而且那名文书还带来了一个仿冒的锡城古国国玺,但银蟾女王完全看不出它和真正的锡城古国国玺有什么差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