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万宁向果仁身下的地上吐了口口水。
“和鬼子母在一起的男人就是给自己戴上了笼头和鞍子。我可以的时候就会回来。”
他摇摇头,走进人群里。一个肥胖、邋遢的男人,摇摇晃晃地向前走着,没有人会怀疑他能溜到那里去。
一名旗手清清喉咙,犹豫地向马鸣靠近一步:“大人,情况……这是你的计划,对不对,大人?”
“一切都在计划中,傲白。”马鸣说着拍了拍果仁。他已经一头栽进了麻袋里,袋口也被扎紧了。他答应令公鬼要将仪景公主平安带回玄都,所以他不能就这样离开仪景公主;他也不能任由半夏把脖子放到断头台上。
大约————苍天啊,这真是让人头痛!————大约他应该接受谢铁嘴的建议,帮助那些可恶的女人实现她们疯狂到不可能的计划,让她们疯狂的脑袋能留在她们该死的肩膀上,顺便也能让他的脖子保持完整。而他还要保证鬼笑猝远离仪景公主的喉咙。嗯,至少他可以在一切变得不可收拾之前先把她们带走,不过这对他的心情一点帮助也没有。
“一切都他娘的很顺利。”
仪景公主以为自己能在等候室或是小白塔门外找到鬼笑猝,但却都没有,而她也不需要打听就能知道为什么鬼笑猝不在。几乎所有她身边的鬼子母都在谈论两个话题,所有的文件都被扔在桌上,已经没有人去处理了。
大多数人谈论马鸣,就连在等候室里来回奔忙的仆人和初阶生也会偶尔停下脚步,交换一点关于马鸣的讯息。
马鸣是缘起,让一个缘起留在独狐陈安全吗?马鸣真的曾经进入过白塔,又轻易被允许离开?他真的率领着一支真龙信众军队?他会因为那些四处流传的真龙信众暴行而被抓吗?他真的与转生真龙和丹景玉座来自同一个村子?传说有两个缘起和转生真龙联系在一起,谁是第二个,他在什么地方?
大约马鸣知道。似乎这里的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特的观点。
仪景公主本以为自己会听到人们谈论两个问题,实际上却没听到任何人说起————马鸣想在独狐陈做什么?令公鬼是怎么知道要派马鸣来这里的?
没有人问这些。但仪景公主经常能看见鬼子母故作冷静地整理长衫,眼神却显得有些呆愣;仆人们困惑地盯着地板,却又突然打个冷颤,仿佛刚刚才发现自己还有事要做;初阶生们不停地用害怕的眼神瞥着鬼子母们。
马鸣不算是被放进一群鸽子里的猫,但也差不多了,光是想到令公鬼知道她们在什么地方,就足以让她们止不住颤抖了。
提起鬼笑猝的人要少一些,但鬼子母们总忍不住要提到她,而且不单是为了将话题从马鸣身上移开。并非每天都会有野人走进独狐陈,特别是鬼笑猝竟然有如此强大的力量,而且还是个厌火族人。最后这点确实吸引了每一名鬼子母。白塔还没训练过任何厌火族人,也几乎没有鬼子母进入黑荒漠。
一个简单的问题就能知道鬼笑猝被带到什么地方,虽然她们并不会真的困住她,但仪景公主知道鬼子母想让一个女人成为初阶生时会怎么做。
“她到晚上就会穿上白袍。”咏梅自信满满地说,这名身材苗条的临月盟鬼子母几乎每说一个字就会点一下头作为强调。听她说话的鬼子母也像她一样确信地点着头。
仪景公主不赞成地嗤了一声,匆匆走出了门。仪景公主能看见湘儿正在她前面跑着,一边还在不停地回头观望,甚至经常因此而撞到其它人。仪景公主想要追上她————她不会介意有个伴的————但她自己不打算在这么炎热的天气里奔跑,即使现在可以靠集中精神不出汗。不过,仪景公主还是拉高一点裙子,加快了脚步。
还没等走出五十步,她感觉到瑶姬正在靠近,扭头一看,瑶姬正沿着街道跑过来。卜叨沐也在,但她立刻停下了脚步,满脸怒容地抱起双臂。这女人真是个惹人厌的家伙,而且她肯定没有因为仪景公主已经成为真正的鬼子母而改变自己的看法。
“我觉得你应该知道,”瑶姬平静地说,“我刚刚听说,在我们去狐仙城的时候,范采蓝和尹姝也要去那里。”
“知道了。”仪景公主嘟囔道。这两位年迈的鬼子母可能是要去易巧那里,但在泰琳的宫廷里已经有三名鬼子母了,或者,她们去狐仙城是有自己的任务。对于这两个推测,仪景公主其实都不相信。卜叨沐有她的主意,长老会也是一样。仪景公主和湘儿要有两名真正的鬼子母作为陪护了,可是————“她要知道,她不能去。”
瑶姬沿着仪景公主的目光瞥了一眼,看见了卜叨沐,耸耸肩:“她知道,而且非常不高兴。至于我,我等不及要离开这里了。”
仪景公主只犹豫了片刻,她答应过要保密,她不喜欢这样。但她并没有答应过要停止劝说瑶姬,让她知道这样并没有必要,也毫无意义。“瑶姬,半夏————”
“我不答应!”
“为什么不?”
仪景公主在让瑶姬成为护法之前很久就打定主意要约缚令公鬼,她会让令公鬼答应依她说的去做,至少在重要的事情上会是这样。后来,她又决定要让令公鬼答应另外一件事:令公鬼必须回答她的任何问题。而瑶姬却可以按照自己的选择回答,按照自己的选择逃避,或者是按照自己的选择昂起一张倔强的脸,就像她现在这样。
“告诉我为什么不,如果你有一个好理由,我就绝不再问。”
一开始,瑶姬只是怒目而视,然后她突然抓住仪景公主的手臂,几乎是推着仪景公主走进一条巷子。来往的行人并没有多看她们一眼,卜叨沐也还留在原地,只是表情比刚才更加阴沉了。
瑶姬仍然小心地向周围看了一圈,才悄声说道:“我总是随着上古神镜的转动出生、生活并死亡,完全不知道自己被绑在上古神镜上。我只有在两个人生之间,在夜摩自在天里才知道这些。有时候,我的人生会引人瞩目,辉煌灿烂,但我像其它所有人一样是个凡人,而不是传说中的人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