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要在锡城古国贵族们将戴玲推上银蟾王座之前,将仪景公主从叛徒手里抓出来。比起其它特别有权力继承王座的贵族,仪景公主重要得多,但这其中的原因是别人不知道的。当然,仪景公主有朝一日会成为鬼子母,这点也很重要。
厉业魔母偶尔会有预言的能力————在她之前,很多人都认为这种异能已经失传了————而她很早就预见到锡城古国王族掌握着赢得终极之战的钥匙。二十五年前,当银蟾女王在继承战争后已经确定要继承锡城古国王位时,厉业魔母就把目标锁定在当时还是姑娘的银蟾女王身上。
现在厉业魔母还不知道仪景公主究竟有多重要,但预言绝不会错。有时候,厉业魔母几乎痛恨这种异能,她痛恨一切她不能掌握的事情。
“我觉得得到这四个人,苦菊,”另外两个肯定是不重要的,但她不能心存侥幸,“立刻将我的命令发给焕文,告诉她————还有裘丽恩————如果她们从现在开始再不送常规报告来,我会让她们希望自己从没被生出来过,也包括那个叫季月的女人的讯息。”说出这个名字时,厉业魔母的嘴角扭曲了一下。
这个名字也让苦菊不安地动了动身子。这并不奇怪,答里呵那种肮脏的药剂,会让任何一名姐妹感到不舒服。璇霄散并不是致命的药剂,虽然喝下它的人会陷入沉睡,但迟早还是会醒来,但能够抑制女人导引真气能力的药茶,却肯定蕴含着对鬼子母的恶意。这个讯息是在羽涅离开后才传到白塔的,这点非常可惜,如果璇霄散对男人也有着对女人同样的功效,它肯定能让羽涅的任务轻松很多。
才一眨眼,苦菊所有不安的神情已经消失,恢复了高傲的姿态,如同一堵冰墙般不可动摇。“听您吩咐,尊主,我相信她们立刻就会二话不说地遵从您的命令,就像她们所应该做的那样。”
一阵突然的怒意扫过厉业魔母的心中,如同野火扫过干燥的草原。世界的命运掌握在她手中,而她却感觉到脚下出现愈来愈多窒碍难行的碎石。
那些叛徒和拒不从命的统治者们已经够让她头痛了,而她背后还有那么多心怀鬼胎或牢骚满腹的宗派守护者,那些人都成了她面前这个女人培养自身权势的肥沃土壤。
现在她确定握在手里的宗派守护者只有六个,她怀疑至少有同样数量的守护者在表决之前会听从苦菊的指示,除非苦菊同意,否则任何重要的事情肯定无法在长老会中通过。没有公开的同盟,没有任何人承认苦菊具有超越一名太微玄使的影响和权势,但如果苦菊反对……至少她们还没有到彻底拒绝厉业魔母命令的程度,她们只是一味地拖延,让厉业魔母的意愿经常无疾而终。
这种情况当然无法令人高兴。在白塔的历史上,确实有一些丹景玉座变成比傀儡强不了多少的角色————长老会在拒绝这种丹景玉座的提议时尝到了甜头,便习惯了拒绝她的一切提议。
厉业魔母握紧拳头,手中的纸条发出一阵轻微的窸窣声。
鼻环已经被套在公牛的鼻子上。
苦菊看上去如同一座大理石雕像般沉静,但厉业魔母已经不在乎了。那名放羊的正在被带往这里的路上,叛徒必然受到镇压,长老会将被慑服,苦菊迟早要跪倒在她面前,所有那些妄自尊大的统治者们都会向她乞求饶恕————从滕州的宋怀女王开始,这个女人一直对她的使者避而不见;然后是云梦泽的马山亭王,他总是在左右逢源,想要同时讨好白塔和白袍众,据她所知,山亭甚至还在讨好令公鬼;仪景公主会被安置在玄都的王位上,并将深知是谁让她坐上了王位,同时她的哥哥不会从中作梗。只要让这个姑娘回到白塔,不必多久,她就能成为厉业魔母手中的泥偶。
“我要把那些男人连根拔除,苦菊。”不需要说明她指的是哪些男人。现在白塔里有一半的人唯一的话题就是那些黑庄中的男人,而另外一半也都在角落里悄声耳语着与他们有关的话题。
“有许多恼人的报告,尊主。”苦菊又一次在她的文稿中翻检着,但厉业魔母认为她的这个动作只是为了找些事情做。苦菊这次没有抽出任何报告,如果还有什么东西能持久地烦扰这个女人,那一定就是玄都城外那些不洁的垃圾了。
“更多谣言?你相信真的有几千人聚集在玄都,回应那污秽的特赦令?”这是令公鬼所有罪行中很严重的一桩,但还不足以为之过度担忧,他们只是一堆在仪景公主于玄都称王前必须清除的污秽而已。
“当然不,尊主,但————”
“东方玉将成为这次行动的指挥使者,这个任务理当由凌日盟完成。”东方玉在被厉业魔母召回之前已经离开白塔十五年了,和她一起遭到压制,“自愿”退位的另外两名凌日盟守护者————紫心破和闭小月————现在已经变成了神经质的女人。和那两个女人不一样的是,东方玉在孤身流放的历程中只是变得更加刚强。“她要带五十名姐妹去。”
厉业魔母相信,那个黑庄里真正能够导引真气的人不会超过两或三个,五十名姐妹可以轻易压倒他们,但那里大约还有其它渣滓要处理————在那里混吃混喝的人、盲目跟从的人、脑子里充满各种虚妄幻想和疯狂野心的傻瓜。“她还要带上一百名……不,两百名卫兵。”
“你确定这样是明智的吗?那里有几千人的谣言一定是疯狂的,但一名在玄都的鼍龙派密探说黑庄现在的人超过四百。那个密探是个聪明人,他似乎是根据出城的补给马车数量判断人数的。而且你知道,有传闻说萧子良也在那里。”
厉业魔母竭力保持住面容的平静,而她的努力差点就失败了。她禁止人们提到萧子良的名字,但她现在却不能以此处罚苦菊!这让她感到无比痛苦。这个女人直视着她的眼睛,现在连一个敷衍的“尊主”也懒得说了,而且她竟敢质问丹景玉座是否明智!厉业魔母是丹景玉座!不只是一群平等的人之中的领导,而是丹景玉座!